我靠着墙瘫坐在地上,目光涣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老竹竿以为我是被吓着了,上来拍了拍我说:“没见过这种场面吧?”
我过了好久,才摇摇头。老竹竿笑说:“你要是当个几年阴阳先生,就见怪不怪了。”
我呵呵了几声,没有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声音有些沙哑地问他有没看清刚才那个人。
我说的那个人,就是刚才神秘出现的那个年轻女子。
老竹竿说当然看清了,是个很漂亮的年轻姑娘。看上去大概二十来岁,穿一件白衬衣和蓝色牛仔裤。长得真是那个俊,就是小脸冷冰冰的有些吓人。
又感叹说,刚才连他也没看清这小姑娘是怎么出手的,就这本事比起他这老头子来,不知高了多少。
我问他:“是不是皮肤很白,眉毛弯弯的,左眼眉心的地方有一颗小痣?”
老竹竿回忆了一下,说好像是的。大概是觉得我神情有异,皱起眉头,问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我身子直打颤,死命地用手指掐着手心,好久才嘶声道:“是我姐。”
“我刚才看到我姐了!”
虽然我刚才神志不清,虽然她以前是齐耳短发,现在头发长了,扎成了马尾。但无论是容貌还是身材都跟十年前一模一样。只是印象中我姐的脸上永远都挂着迷人的笑容,但今日再见,却是冷漠得像一块寒冰。
老竹竿神情大变,问我确定没看错。
我苦笑一声,说怎么可能会看错。世上任何东西我都有可能会看错,唯独不会认错我姐。
老竹竿吸了一口冷气,说没想到这么快,已经恢复成本来面貌,看来夺舍已经彻底完成。
我实在无法相信那个夺了我舍的人会是我思念了十年之久的姐姐,但事实摆在眼前,不由得我不信。
我心如死灰,支撑着从地上爬起来,走到那个只剩了半截身子的女人身边。我这会儿一腔心思都被苦涩填满,甚至连恐惧都淡了不少。现在,我几乎已经能确定死在这里的就是我那位同事。
我不由悲从中来。也许是因为一个认识的人突然横死,也许是因为感同自己的遭遇,只想狠狠地大哭一场。但我流不出泪来。老竹竿说过,从我成为中阴身那天起,从严格意义上说,已经丧失了作为人的大部分能力。
流泪,就是其中一项。
老竹竿听我说了,才知道原来这女尸还跟我有这一层渊源。叹息一声,准备宽慰我几句。突然咦了一声,盯着尸体脸色大变。
我吃了一惊,问他怎么了。老竹竿绕着尸体不停地端详,眉头越皱越紧,口中念念有词,手指也在飞快地掐算。
但最终他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说这具女尸很怪,可能有问题。但他也判断不出问题到底出在哪。
这地方白骨皑皑,腐臭熏天,实在不是个停留的好地方。
我们沿着原路返回,从窨井中爬出。老竹竿去路边的公用电话亭报了警,我一路上神情呆滞,不言不语。
走到半路的时候,我说:“老头,把你阴阳先生那套东西教我吧。”
老竹竿脚步一停,神情古怪地盯着我:“你哪根筋不对?”
我说没有哪根筋不对,就说你到底教不教吧。
老竹竿冷笑说:“我就不教你,你能怎么着?”
我说那我就天天叫你老色鬼。
老竹竿骂道:“打死你个目无尊长的小鬼!”佯装挥了挥手,叹了口气道,“就我这点本事,你就算全学成了也没法让你做回人。”
我苦笑一声,说:“我就没想着能再做回人。”自从见到我姐的那一刻起,我的心已经彻底死了。算了吧,一切当如随风逝。以后的日子就这样得过且过,各行各路。
老竹竿最后还是答应了。回到他家的时候,他就先给我大致讲解了阴阳先生的来历和他这一脉的师门传承。
老竹竿说:“咱们这一门其实也没多久的传承,总共到你也就第三代。”
我有些无语。也就是说,老竹竿的师傅也就是我的师祖,就是本门的第一代始祖?
我就问那我师祖又是什么来历,是不是什么很厉害的得道高人。
老竹竿咳嗽一声,有些尴尬。
说起我那位师祖,原来还有这么一个故事。
话说很多年前,至于多少年前,老竹竿没说。但我从老竹竿的年纪推算,这年头恐怕真是有点久远。
当时岭南地带有个叫三坝村的地方。村里有个姓齐的村长,在当地威信颇高,这是人到中年,妻子却因病而亡。后来在村里人的撮合下,娶了隔壁村的一个俊俏的小寡妇。
当时的乡里人嘛,不像现在这么多娱乐活动。平时也没个什么消遣,日子过得单调。所以每逢红白喜事,都要大张大作,尽情欢闹。
结亲当晚,各位相邻远亲,纷纷赶来庆祝。流水席一路铺开。
当时在场喝酒的乡邻中,有个叫于德的庄稼汉子。宴席进行到中旬,酒水灌得多了,不由尿急,就急吼吼地跑出去解手。
其他宾客都等着他回来斗酒,但等了好久,都不见人回来。有人说不会出事吧,就要出去看看。正好就见那于德急冲冲地从外头回来。
众人问他出去干什么坏事了,这么半天才回来。于德忙说没什么事。但众人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完全没事。在众人逼问下,于德才尴尬地说,刚才酒喝多了,被风一吹就晕乎乎的。结果回来的时候栽进牛棚里了。
众人一阵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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