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要灭轩辕家族,您都知道,他们杀我母、伤我妻,犯我族人,这些您都知道,您都看在眼里,可是……可是您还是亲手将我送进了天刑阁。”
顾衾墨的情绪,仿佛有些失控:
“三百年前,倘若我未越级飞升,兴许就被大刑司一掌拍死,如今,早已作古了,而您,或许会伤心一下,流两滴眼泪,随后就忘了。”
“墨儿,你别这么说。”帝尊打断了他的话。
平日里,墨儿总是波澜不惊,喜怒无形于色。
可他没想到,在墨儿心底,却还藏了这么多诛心的话。
一切,都是他的错。
顾衾墨勾唇苦笑,眼尾却是通红的:“师父,一千多年来,墨儿,敬你,爱你,将你视作至亲,这神界,在师父的庇护下,万年昌平,安泰无虞,唯独,他的妻儿却只能苟且而活,永生永世也见不得光。”
言语之中,都是万念俱灰。
“师父,曾经的我什么也不求,什么也不想要,后来才发现,只有变得越来越强大,才能保护自己所要守护的一切,而如今,当我身处高处才知,其实,我什么也没有。”
他信的,叛他,他亲的,抛他、伤他,他爱的,遗忘了他。
“倘若,您只当我是一时兴起而收的小徒弟,或只是道以防万一的封印,那便只当我今日说的话,都是虚妄。”
他的眼角,染上一抹淡淡的红晕,自嘲笑了笑:“一个工具,也本就不需要什么七情六欲,因为,它注定就是为使命而生的。”
为使命而生,因使命而亡。
他又有什么资格,去奢求更多?
“墨儿。”帝尊出言道,“在我心里,你从来不是什么工具。”
“我只想问师父一句。”顾衾墨微微抬眸,潭水般的墨眸满是空洞,“倘若今日,我未曾偶然得知,师父是否永远也不会说?直至我化身封印,身归混沌,都是一个永远的秘密?”
“墨儿,不要多想。”帝尊微微叹了口气,接着道,“是父亲亏待了你,你所失去的一切,日后,父亲就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也会百倍千倍补偿给你!”
同样,他也心如针扎。
悔恨、不安,一并涌上心头。
补偿?
苦痛千年,便是一句轻描淡写的补偿,就能圆满的吗?
他不恨父亲,只恨自己浅薄轻贱,命该如此。
是他妄念了。
冰唇轻勾,他的声音空寂如潭水,好听至极,却又万念俱灰:
“从未有得,从未有失。”
淡淡八个字,淡漠而又寂灭,轻飘飘,却又沉重如铁。
话落,白衣轻拂袖,转身入了内殿,每一步,都是寂静的决绝。
虽然无声,却早已经迸裂成羽、轰然倾塌,万念俱空。
转身的那一瞬,一颗隐忍的热泪自他眼角滴落,愈发染红了枯槁的眼尾。
生来,孑然一身,自此,孑然一身。
冰凉,刺骨。
“墨儿……”
“帝尊,请回吧。”
顾衾墨抬手,殿门轻合而上,却如重创,落在他心头。
帝尊的脚步,停驻在殿门前,目光空洞地看着紧闭的门,好似望穿秋水,黯然伤神。
如果从头再来一次,他定不会顾念那么多。
万世昌平又如何,河清海晏又如何,他只愿偏安一隅,一世一双。
…………
白昼,黑夜,更替了几个轮回,而琉璃阁,平静一如往常。
隔着窗,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朦胧的声响窸窣回荡在耳畔。
天色,微冷。
寝殿外,两位神使相对视一眼,终是退了出去,转身却撞见了凤汐。
“凤汐护法!”
两位神使急忙低身行礼。
凤汐垂眸,看了眼他们手中纹丝未动的汤药,淡淡问道:“神上他怎么样了?”
神使微微摇了摇头,没说话。
“他还是不肯服药?”
“是。”
凤汐秀眉微蹙,愁容不展。
三日了,神上将自己关在寝殿整整三日,滴水未进,不见任何人,也不与任何人说话,不让任何人靠近。
他本就有伤在身,却连御医也不让靠近,疾伤缠身,今早便开始高烧不省人事,神使灌了两次汤药,都被他吐出来了。
要绝望到何种地步,才会这般,毫无生念。
他这是一心求死啊。
若是继续这样下去,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寝殿的气氛,都笼罩上了一层灰蒙蒙的压抑。
“护法,您快想想办法吧。”神使的语气,也有些急切,“神上昏迷好几个时辰了,高烧一直不退,伤势又一直加重,再这样下去,属下担心……”
说到这里,他也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知道了。”凤汐微微喟叹,挥了挥手道,“你们先下去吧。”
神上心疾太重,岂是几味普通的药便能医好的?
“是!”
神使退下后,凤汐指骨紧蜷,一脸忧心忡忡,不安的情绪到了极点。
她轻轻推开寝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沉寂昏暗。
殿内一尘不染,陈设秩序井然,只是空荡荡的,迎面而来便觉凄冷。
隔着屏风,榻上的人安然躺着,形容枯槁、面色惨白如纸,薄薄的冰唇,被鲜血染得殷红,容颜依旧精致绝尘,好似谪仙。
就这样静静躺着,好似无欲无求,无生无死,什么也不存在了。
或许对他来说,死,才是最好的解脱。
行尸走肉地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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