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春拎着两壶自制的屠苏酒,觉着有些拿不出手。
虽说她不希望沈霓裳同容苏之间生出旁的事儿,但抛开这点忧心,她其实是挺喜欢容苏的。
去了脉然斋这么多次,从头回初想见到如今,她也寻不出容苏半点不好来。
既是特地过去,又是提前团年的意思,只带两壶屠苏酒,连她这样小气的人都觉着有些寒碜。
沈霓裳见她欲言又止:“走吧,我们就算掏光了家底也置办不起什么像样的东西,有穆少爷在,他哪儿也不会缺什么。”
玉春一想也是。
送礼要么的贵重要么是心意,贵重的她们买不起,有心意的无非是自个儿亲手所制,莫说沈霓裳连补衣裳都不会,就算会女红,她也不想看到沈霓裳送这样的年礼出去。
那就这样吧。
这屠苏酒好歹还是她亲手制的呢。
头日里就带了信去南门宅子里,到了约定的时辰,她们就在府外上了大安的车。
到了年二十八,一路上的铺子大多都打烊闭门,街上多了许多戴着厚重帽子的孩童举着木棍绕着的胶牙饧,小脸冻得通红却依然欢天喜地的在雪地上追来逐去打闹。
有年纪幼小女童奔跑中将手中的胶牙饧落到地上,呆呆看了几眼,仰面哭得极为伤心,然后跑来一个大些的男童,两人五官几分想象,看来应当是兄妹俩。大的男童将自己的手中的胶牙饧给他,小女童咬了一口甜在口中,顿时看着兄长破涕为笑。
男童用袖子抹去她面上的眼泪,牵起小手,一齐朝家归去。
“这哥哥待妹妹可真好。”玉春看得有趣,说了句转首过来,眼珠一转又加了句:“就像容先生待小姐也是极好的。”
沈霓裳淡淡扫她一眼,玉春脸上笑意僵住,待沈霓裳转开视线,才偷偷在心里吁了口气。
不多时到了,马车停下。
玉春先跳下,转身殷勤扶着沈霓裳下来。
这一片本是商铺居多,有不少也带后院。但要么是平素供伙计居住要么就做库房使用,临近年关,伙计也都归家返乡,故此此际这一通街道安静若针落可闻。
昨夜雪大,天亮时零零散散,此际雪已止住,一眼望去,屋檐上白茫茫一片,只露出黑漆漆湿漉漉的翘角来。
空气中弥漫着冷冽而又干净的气息,沈霓裳举目四望,店铺虽说都闭门休市,但有些铺子也在在门前贴了大红的春联,不如前世那样多彩多样的文字复杂,多为“宝鸡辟恶”“三阳始布”这样的四字联。
贴对联的铺子不多,但每家门上却都是贴了辟邪桃符,大红的油漆红艳艳闪耀喜气,门上一边一个对应,桃符上面刻着字符,但隔得远,并看不清写的是什么。
正环顾打量间,小扇子蹭蹭踏着雪跑了出来。
“沈姑娘,少爷让我出来看看,果真是到了。”小扇子穿着一身饱览新衣,满面笑容迎上来,见得玉春怀中抱着的屠苏酒就十分知机的伸手接过,“天冷得紧,还是小的来拿吧。少爷同容先生都等着沈姑娘您呢。”
沈霓裳朝玉春点头示意,玉春取出两个荷包交给大安:“一个是你的,一个是那个姓花的,小姐给你们的。”
大安拿着荷包望向沈霓裳,沈霓裳噙笑颔首:“银子不多,你们二人买点酒菜过年。今日你就不用等了,回去准备准备吧。这几****应该都不会出府,若要用,会给你带信。”
大安点点头,也不多言,朝沈霓裳行了个合什礼,赶着马车走了。
小扇子眼睛滴溜溜转,目送着马车走远后,才跟着玉春转身走。
一面走一面打听:“那马车是你们府里的?”
玉春不爱搭理他,但思及眼下也算是过年,便道:“小孩子家家的打听这么多干嘛?”
“我哪里小了?”小扇子不服气,“过了年我就十四了。”
“十四还不是小孩儿?”玉春不以为然的轻蔑,“你能娶亲了么?不能娶亲就是小孩儿,十四十四,还以为多大了,不知道还以为四十了呢。”
“那你家小姐也是小孩儿,你敢同你家小姐这样说么?”小扇子嘴皮子向来利索,一下就捉住玉春语中漏洞。
玉春语结片刻梗着脖子道:“我家小姐自然不同了!”
小扇子小声哼笑:“是你自个儿方才说的,没到成亲年纪就是小孩。”
“反正我家小姐不一样。”玉春颇为自得瞟他,语声却压低了些,“像你和你家少爷那样的才是小孩,别看你家少爷年纪比我家小姐大,可真要论起来,十个你家少爷也比不上我家小姐聪明!哼!”
玉春哼了回去,遂不理他,小跑着朝沈霓裳追去。
小扇子抱着两壶酒在后面看着前面沈霓裳主仆的背影,心中十分忧愁的叹了口气。
连沈姑娘身边的丫鬟都看不起自家少爷,那沈姑娘心里如何想就可想而知了。
都怪少爷每回见着沈姑娘就不会说话,连带着他在人家丫鬟跟前也矮了一头!
这头小扇子自怨自艾,那边沈霓裳已经进了院子。
院中已经烧起庭燎,穆清一身绛色长袍衬得肤色如玉剔透,手里拿着几件容苏的旧衣正在朝火堆上一件件扔。
见得沈霓裳进来,他扬首带笑看过来,火光将他的脸颊映得晶莹:“霓裳快来——”递过两件旧衣,“来,你也帮大哥除除晦。”
沈霓裳低头看着手中的衣裳,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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