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高冈上,白栋笑得很阳光,挥舞着手臂,就像在告别老朋友。
几只小田鼠在拼命的奔跑,‘吱吱吱’,它们兴奋地叫着,身体挨挨碰碰,小爪子有时还会捞一下同伴的尾巴;在漫长的七个曰夜里,它们就是真正的难兄难弟,每天都要经历梦魇一般的生活,如果鼠族也有上帝,它们此刻一定会欢呼-‘阿里路亚’。
曾经的痛楚已经不在,身体上可怕的创口已经愈合了,那个恶魔一样的人类还在临别时请它们吃了一种叫做‘肉’的东西,真的很好吃啊,这东西能让身体充满力量,连奔跑的速度都变快了。
一只小田鼠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正在挥舞手臂的白栋,忽然打了个哆嗦,迅速钻到了地洞里。它已经下定了决心,以后只要有太阳出没,就不会出现在地面上,以后它的生命将属于乌云和星空。
嬴渠梁和大哥赢虔端坐马上,饶有兴致地看着白栋发疯。嬴渠梁是见怪不怪,赢虔却是大感有趣,这小子是在向谁挥手告别呢?那几个小小的黑影是兔子还是田鼠?公父伤重难治,谁不是一片愁云惨雾,这小子身为司伤营营主,就是无过也有错,若是公父不起,就是不砍脑袋,也要割下他的耳朵或者鼻子,再重重打上一百荆鞭,亏他还有心情在这里逗弄小动物?
“平安郎,快来快来,看我为你带来了什么。”
嬴渠梁哈哈大笑,三弟和白崇与平安郎融血结拜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听说还有李敌。李敌是什么人?那是个心黑手毒的杀道高手,似乎他并不属于秦国,只属于公父一人,平曰里连自己和大哥的面子都不卖,却会对这小子看重?
李敌的眼睛毒,嬴渠梁自命也不差,只等这次白栋出手治疗公父,若果真见起,他也不妨和这小子做一回兄弟,到时白栋有大功在身,也不怕有人说他以公子之尊结交臣下,是有不臣之心了。
未来雄主就是未来雄主,对人心的把握让白栋心服口服,嬴渠梁带来的不是金珠美玉,不是官位高爵,却是一封书信。这个时代没有邮局,书信就是贵族的专享,因为那要有专人快马传递,还要有识文断字的读书人代为书写,耗费巨大。就连唐时的杜甫都说过,家书抵万金,可见是如何珍贵了。而且嬴渠梁带来的这封书信还是帛书,并非普通的韦编竹简可比。
景监去屹石村调查是秘密进行,自然不可能带家书来,白栋还真好奇这是谁给自己的信,等看了落款,才知道是苦酒写来的,多少有些吃惊,抬头看看嬴渠梁,发现他笑得有些暧~昧。
书信那边的苦酒正在笑,她笑着对白栋说,父亲已经在栎阳关市买了一家铺子,建起了豆腐房,现在每天都有很多人来买豆腐呢,先生你说错了,豆腐的利润可不是三倍,而是五倍,这是请会算术的先生算过的,错不了。
豆腐和豆腐花真的很受欢迎呢,现在就连很多士子和贵族都会派人来购买,每天都会排起很长很长的队伍。白先生你知道吗?苦酒每天开铺的时候都很开心,那些买豆腐的人好坏哦,他们叫人家‘豆腐西施’,苦酒不知道西施是什么,问了有学问的先生,才知道是个大大的美女,人家很美麽?为什么先生从来没有对苦酒说过,是先生没有发现,还是苦酒在先生眼里真的不美呢?
说着说着小女儿的纠结就来了,白栋除了苦笑还能做什么?苦酒是个好女子,自己更没有什么门户之见,可当初出手帮他,实在是苦人帮苦人,那时自己只觉苦酒比草儿更为堪怜,草儿至少还有自,有整天跟在她屁股后面的桑娃子和狗剩子,苦酒呢?还没成年的一个女孩子,每天都要混在一群大头兵中,就希望唱几首小曲,换几文钱。
对苦酒更多的是怜惜,而感情的前提却是爱的感觉,帮助苦酒,就好像在帮助自己和草儿一样啊,白栋真的没多想。可现在看来,苦酒想得比他多很多......
越往下看,苦酒的心思就越是昭然若揭,她很委屈地告诉白栋,关市上最有钱的富商找了良媒上门,还带来了厚厚的礼金,不过被父亲赶出去了;还有隔壁铺子卖猪肉的朱三,每天都坚持白送猪肉给她品尝,不要就赖着不走,朱三是个大胖子,胸口的黑毛老长老长,真吓人,父亲没有办法,就回请他吃豆腐,这段时间他吃了我家好多好多豆腐呢。
白栋叹口气,抬头看看嬴渠梁和赢虔,有些尴尬地耸了耸肩膀。
嬴渠梁是老朋友了,赢虔他也认识,只是这位伯公子亲自来见他还是头一遭;这是个极端矛盾的人,胸怀四野,却极重面子,为了支持卫鞅变法,他放弃了很多利益,却成了卫鞅刀下的反面典型、被自己曾经看重的人割去了鼻子。而后这个胸怀天下的人就会变成一个极端的心里变~态者,隐忍七年不出,一出就要了卫鞅的命。对这个人可以交朋友,却要努力去温暖他,因为在骨子里,他有着嬴渠梁没有的阴狠。
现在的嬴虔还是个阳光健康的人,他在笑着观察白栋,目前还很满意。那封书信是二弟弄来的,虽然他没看过,也知道写信人是白栋的一位红粉知己,看这小子甜蜜中带有苦涩、幸福中还带着一丝羞涩的样子,倒是个烂漫天姓,似乎二弟没看错人?至少白栋比卫无害看上去顺眼多了。
书信看到结尾处了。苦酒说自己每天都会哭,因为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次见到白先生,她说会一直在栎阳关市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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