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念再一想,她是个女的,不就意味着自己连个女的都比不上么!
纪桐周就这么在纠结郁闷中慢慢睡着了,黎非偏头听着他渐渐平稳的呼吸声,确定他是睡着了,这才走到雷修远身边,将水囊丢给他。
“这里是书院,平日不缺吃的,也不会有人害你,你身上还随时装着水囊吃食,我该说你有先见之明,还是该感谢这种巧合?”黎非冷冷看着他。
雷修远收好水囊,瞥了一眼熟睡的纪桐周,低声道:“你是想等他睡着了才找我盘问?”
怪不得方才纪桐周醒着的时候,她一句话也没说。
“我猜你不想让更多人知道。”黎非坐在他身边,盯着他,“现在能说了吗?我相信你说的有人要杀你灭口,这次没杀掉,肯定还有下次,下下次,你什么都不说,最后只能带着秘密死掉,甘心吗?”
雷修远摸了摸胸口,沉吟良久,才道:“此地瘴气浓厚,几乎没有灵气,天音言灵的效用也几乎等于无。确实,在这里,很适合说出一切,天时地利人和。”
“你说,我洗耳恭听。”
雷修远却神情柔倦,似是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我问你,你知道一切又如何,冲过去找他算账?还是从此后对他藏着戒备企图日后报复?你能保证见到他平静如初?有时候,蝼蚁般的人知道的越少,反而越安全。”
这句话似乎日炎也说过,知道太多容易短命,每个人都是这样,摆出“这个你不用知道”的态度,师父也是,日炎也是,雷修远也是。
黎非慢慢道:“你说过,事情是因我而起,所以我有权知道一切。至于知道后会不会后悔,会做怎样的决定,那是我的事。我不想被蒙在鼓里,假装不知道一切过下去。”
雷修远朝她笑了笑:“说话还是这么冠冕堂皇。”
“别废话了,要害你的人是谁?他似乎不光想杀你,唱月的剑也被动了手脚,他想杀你们两个?”
“她的天生能力本就容易惹事,偷听到太多不该知道的东西,迟早惹来杀身之祸。”
偷听?是说唱月听觉特别灵敏吗?黎非不由陷入沉思,她也是最近刚知道百里唱月这个天生的特殊能力,她似乎可以很轻易地听见别人的心跳声,一定距离内,无论对方说话有多小声,哪怕近乎耳语,她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雷修远的装模作样被那么快揭穿,也正是因为她灵敏的听觉发现了破绽。
“……她听见了你的事,难道是你动的手脚?”
雷修远讥诮一笑:“我若是有切断石剑灵气脉络的本领,何至于此。”
“那,到底是谁?”
雷修远默然良久,忽然开口:“在我被百里唱月发现继而选择放弃后,我便隐隐有种预感,他必会杀我灭口,所以我做了许多准备,包括水囊与吃食。我只是想不到,他会这样直接来到书院,直接对我与百里唱月下手……兴许是做得太过明显,反倒叫人不好抓他把柄。”
来书院?黎非大吃一惊,差点蹦起来:“你是说——震云子?!”
雷修远淡道:“你可以再叫大些声,把这个蠢王爷叫醒,他那位皇族中的血亲前辈正是星正馆的人。”
黎非立即闭嘴,晃了半天手,最终还是颓然垂下:“他让你跟踪我?害我?为什么?我与他之前只有一面之缘!何来仇怨!”
雷修远道:“你知道么,不是说成了仙人便万事无忧了,仙人也有强弱高下,只要踏上修行的路,便永无停止之日,不进则退,退到无可退处,下场比凡人还惨。震云子便正处在瓶颈时,五十余年过去,始终毫无进益。星正馆这种名门大派,人才辈出,修行毫无进益如何能长执高位?他急需一只厉害的妖炼制法宝,后来,终于给他找到了一只最合适的九尾狐妖。”
黎非只觉数月前的往事流水般从眼前流逝而过,当时她踌躇满志地想要离开青丘去往无月廷寻找大师兄,谁知遇到了被追杀的日炎,还有那些追杀他的仙人。后来,日炎化成她的一根头发,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叫仙人们再也发觉不了他的踪影,仙人们虽然失落不甘,却也不得不就此放弃,各自散去——
“是青丘那次,狐妖突然消失……”她脑中一片混乱,手抵着额头,努力回想一点一滴的细节,“震云子对我用了天音言灵,迫我说出狐妖下落……”
当时他这个做法引起了其他仙人的不满,幸得东阳真人相护,否则还不知要怎么收场。
“他苦苦追寻九尾狐妖的踪影,追了十来年,后来又费尽心思说动其他门派的高层与自己一起追杀,眼看便要得手,狐妖却突然不见了,你是他,你会甘心吗?”
怪不得,当时觉得他言语可憎,令人恐惧,但他走得最快,她就没多想,原来他故意走那么快,是想黄雀在后么?狐妖既已消失,杀意最重的那人也走了,其他人本就是被他说动来的,主事都走了,他们岂有留下的道理。
“他一路在后追着你,只盼从你身上问出狐妖下落。他一直疑心狐妖消失与你有关,这唯一的一个线索,他怎会放弃。奈何东阳真人始终在你身边,将你送到了书院,他无法可施,便找到了我——我要做的,不过是接近你,观察你身上是否有狐妖的痕迹,然后,找机会下手令你被书院送出去。震云子一直在书院不远处候着,不然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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