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翡明显能感觉到,顾玄都在提到这个人的时候,神情有些异样,他迟疑片刻,试探性的问:“前辈和那人关系很吧?”
“这是自然。”好在顾玄都也并不介意多说几句,他微笑道,“没有人比我和他的关系更好了。”
接着,顾玄都又漫不经心的说起了自己的过去的事,说他早早的没了爹娘,被那位旧友捡了回去,那位旧友是个厉害的角色,而他从识字到练剑,都是旧友一笔一划,一招一式的亲自教出来的。
“他脾气好的很,很少会生气,无论我有多顽劣……”寥寥几语,一个出尘仙师的模样,便跃然眼前,顾玄都自己或许都没有意识到,在他说起这些事的时候,眼眸唇边,皆是掩饰不住的浅淡笑意,“我那时候虽然天赋不错,但性子执拗的很,有一回为了练剑还伤了他,他门下的弟子众多,出了这样的事,我本该被逐出门去,但他却硬是把我保了下来。”
“那他定然是个好师父。”林如翡应声道。
“是啊,好师父。”顾玄都情绪略微有些波动,他闭了闭眼,待再次睁开后,眼中只余下了一片平静,又哑着嗓子重复了一遍,“好师父……”他说完,将眼神投到了林如翡身上。
不知为何,林如翡莫名的从顾玄都的这种眼神里,察觉到了一种危险的意味,他故作镇定的移开了目光,生硬的换了个话题:“前辈,我们离阵眼还有多远?”
顾玄都似笑非笑:“你不想问问我们之后发生的事了?”
林如翡道:“这都是前辈的私事……若是前辈不愿意说,我也不好多问。”他被顾玄都的眼神盯的发慌,甚至脚下都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低低咳嗽两声,“不必勉强。”
顾玄都倏然大笑,一边笑,一边凑到了林如翡面前,几乎快要和林如翡鼻尖相触,道:“你倒是机灵。”
林如翡:“……”他不晓得为什么顾玄都要夸他机灵,但想来他感觉自己应该是躲过了一件不太妙的事。
顾玄都背过身摆摆手,身上那种危险的气息随之消失,顷刻间又恢复成了平日里那个性子跳脱的前辈,他说:“罢了罢了,看把你吓成什么样了。”
他便没有再提起关于那个前辈的事,而是说了些自己幼年的经历。原来他的遭遇和馍馍有几分相似,也是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一个人吃百家饭长大。这样的孩子,经受的苦难实在难以想象,夏天倒还好,一到了冬季,就真是要了人的命。
吃不饱,穿不暖,在桥下躲雪,连取暖的炭火都没有,只能自己天天去砍柴。柴火还不敢砍多了,不然就会被别的大人抢走。顾玄都说起这些经历的时候,神情已然平静无波,仿若在说着他人的故事,但林如翡听了却觉得十分心疼,乃至于想到了此时在付家庄里那个可怜的馍馍。
顾玄都却好似知道他在想什么,懒懒道:“不过我可不是馍馍那样的小蠢货,我脑子清醒的很,晓得什么人惹得惹不得,也晓得什么人能救我的命……”
林如翡也不好插话,只是在旁轻轻的嗯了声。
“好在上天没有把事情做绝,我虽然身世凄惨,但却生了一副极好的根骨,又因为巧合拜入了他的门下。”顾玄都说着自顾自的点了点头,“比那蠢呼呼的馍馍是强了不少了,你说对吧?”
林如翡闻言,心下腹诽前辈怎么如此幼稚,都几百岁的人了,和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娃娃比的如此起劲。当然,这话他肯定是不敢说出口的,于是在旁边很没原则的附和两句,说那馍馍怎么和聪慧的前辈比。
顾玄都道:“之后的事,就好多了,至少能吃饱穿暖,不用再担心自己冻死在桥底下。”
林如翡本来还想再问几句,但又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冒犯,便没有问出口。顾玄都说的差不多了,便又说起了阵法和练剑的事,说让林如翡赶快把他那一面黑色木盾给扔了,这要是让人看见林家四公子揍人都是用木盾揍的,林家剑仙的名号还要不要了。
林如翡却死活不肯,虽然他现在勉强可以操纵谷雨,但连御剑都是歪歪扭扭的,远不如木盾来的稳重,木盾虽然很普通,可剑气附着上去后,也是厉害的武器,就是卖相差了点罢了,没什么太大问题。
顾玄都被林如翡的固执气的直瞪眼,道:“林公子,林少爷——你一个正经练剑的,天天拿个盾到处跑像什么样子。”这木盾实在是丑的厉害,黑漆漆的,圆不圆方不方,林如翡本来就生的俊美,看着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病美人背着一块巨大的木盾跑来跑去,着实辣眼睛。说到木盾,还得怪莫招财那家伙,要不是他骗了林如翡一顿,林如翡哪会打开了这扇新世界的大门。
但顾玄都的劝说,目前看来是没什么用了,林如翡毅然决然的决定在没有完全掌握谷雨之前,不能粗暴的使用他,毕竟剑如美人,他可舍不得学顾玄都这样不解风情,拿着大美人当烧火棍用。
付家的大阵果然规模很大,寻了好些日子,也只是离阵眼近了一些,没能确实的找到。好在顾玄都说也就是这几日的功夫,应该就能找出来。但是就在林如翡觉得自己快要找到的时候,却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意外——付鱼提前回来了。
付鱼回来的那天,天上正好下着大雨。
夏季的雨全然不似冬春时的那般温和,伴随着电闪雷鸣,如同瓢泼一般。大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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