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拐杖在地板上敲出的闷响叫停了楼下的喧闹,沈庭未跟随众人抬头去看。
二楼红木扶栏处站着几个人,被簇拥其中的那人神情凌若冰霜,正居高临下地朝他与连诀所在的方向看过来。
对方过于凌厉的眼神让沈庭未没来由地心慌了一下,接着感觉后腰一沉,连诀的手臂搭了过来。
沈庭未直觉那人可能与连诀有什么关系,因为那人身上有种与连诀格外相似的气场。
事实也很快证明了他的猜想。
不知是人群中哪位叔父或是大伯先开口,将焦点对准他们——“小诀带了人来?”
连诀抬起头叫人:“爸,二叔,小叔。”
陈褚连沉着脸,没应声。
二叔轻咳了一声,埋怨似的道:“连诀你也真是,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领。”
“不是外人。”连诀笑着说。
“哎,大哥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先前在两人面前嚣张跋扈的男人插了句嘴进来,挑眉看向连诀,言语暧昧,“这人于你可能不是外人,于我们可不一定了——还是介绍一下吧。”
“陈旭。”小叔皱着眉头,出言欲制止他不分场合的行为。
连诀不具备情绪地扫了陈旭一眼,像是才被他所提醒:“是啊,该介绍一下。”
他勾着沈庭未的腰,将人稍稍往前带了半步,以一种甚是郑重的语气,向众人介绍:“这位是我的合法伴侣。”
话音刚落,满屋哗然,二楼长辈脸色顿青:“这……”
连诀像是察觉不到四周古怪的气氛,转过头看向沈庭未,脸上带着仿佛是温柔的笑容,说:“叫人。”
沈庭未正试图从目前的情况中提取有价值的信息,又鲜少见到连诀除去讥讽以外的笑容,于是不可避免地在他的目光中短暂地分了下神。但很快他缓过神,看回二楼的长辈,按照连诀的要求,配合地叫了声:“爸。”
正犹豫该不该向连诀那样将其他人也一并带上,但他实在分不清楚哪位该怎么称呼。
连诀在这时将他拉回身边,不富诚意地向陈褚连解释:“前段时间忙着公司今年的海外竞标,连注册结婚都是抽空去的,也没来得及早点带回来给您看。”
略显长久的安静后,站在陈褚连旁边的二叔赫然大怒:“连诀,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连诀面不改色地反问。
沈庭未发现连诀装傻的本事也是一流。
连诀毫不在意众人的脸色,笑容堪称温和:“只是今天时间凑巧,就带上他一块儿来了。要是二叔不喜欢,以后不带来就是了。”
“你!”二叔由于气急,脸涨得有些红。
陈褚连有意把陈宁雪嫁给连诀这事在家里不是什么秘密。
上个月陈褚连在喜宴上提过一嘴,今天这场“家宴”,虽说没有把目的放在明面上,长辈之间却心照不宣——连诀代替陈褚连管理着整个集团,自然也等于什么也没有,更别提在陈家的话语权。所以在订婚这件事上,哪怕他个人意愿再强烈,只要陈褚连发话,他还是得乖乖娶陈宁雪。
但很显然,没人想到连诀会这么大胆,敢当众让陈褚连下不来台,还是以这种堪称挑衅的方式。
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敢出声。
陈褚连的脸青了又青,手中握着的黄花梨拐杖因用力而在大理石面的地板上划出很轻却很刺耳的声响,像是为了打破什么。
安静,或是外人看来的和睦。
二叔指着连诀,疾声厉色道:“反了你了是吧?你可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他话一出,在一楼引起一小阵躁动。
“什么日子啊?”陈旭抬起头问,被小叔以眼神止住,小叔低声对二叔说了什么,继而不满地看着连诀,“连诀,你可别忘了这么多年……”
“忘了什么?这么多年陈家是怎么养育我的?”连诀几乎对这套一成不变的道德绑架麻木了,他笑肉不笑地看了陈褚连一眼,“陈家当年大费心力把我带回来,又好心捡了个字给我,这恩情我当然不会忘。”
沈庭未吃惊地看向连诀,心里当即生出一股无意窥探到别人隐私的别扭感,以及一种非常诡异的,越是不想探究越是不由自主顺着秘密继续揣测的心理。
二叔指着连诀的手颤了颤:“当初,当初怎么就选中了你这个白眼狼!”
“我看二叔是年纪大了,记不清事了。”连诀神色不变,提醒道,“我可不是陈家选来的,是考进来的。”
沈庭未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但连诀这话显然意有所指,众人面面相觑后噤了声。
陈褚连的脸色实在难看,抿紧了嘴唇。
“不过我在陈家这么多年,功劳不敢要,苦劳没少出吧。”连诀缓慢地敛住了笑意,语气变得有些冷,“也该还清早几年的养育之恩了。”
拐杖在地面上用力敲动了两声。
陈褚连鬓边鼓起细而明显的青筋,他微眯起眼,目光射向连诀,声音冷得异常:“果然是条养不熟的狗。”
这话说得未免太难听,连沈庭未都感觉不适,转过头看连诀,却发现连诀的表情与动作没有丝毫变化,仍是轻松的姿态。
连诀勾着沈庭未的腰,很轻地笑了一声。
“您早该知道的。”连诀说。
话音落地,二楼有什么东西砸了过来,在沈庭未耳侧发出一声闷响,接着在地面上滚动了几圈,撞到桌脚才停了。
他下意识垂下目光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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