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陛下知臣清白,只怕日后族人也会视我为贪图富贵、卖1身求荣的小人。”
“不会,朕可当面写下血诏,证明卿家是为了救合族性命才献身。日后若有人胆敢污蔑,自有朕的血书为卿作证。”
皇帝说罢,不待李孝逸反应,撩起内衣衣襟,刷地撕去一角,咬破手指,写下了一道诏书:
“琅琊王世子孝逸者,天性纯良聪明仁厚,为拯李氏委身入宫屈从圣意,日后凡我李氏子孙,当体念孝逸顾全大局,牺牲小我、为朕分忧,不可或忘,慎之慎之!”
将血书捧给李孝逸。可怜的男人以头触地,死活不肯接这诏书。
“朕是穿了冠冕郑重来求孝逸,若不得皇侄首肯,明日还有十人身首异处,也好,今日皇侄便第一个杀了朕吧!”
皇帝忽地抽出一把短刀,倒擎刀柄,交到李孝逸手中,拉着他的手向自己的前胸便刺。
李孝逸拼命向回抽手,忍不住泣道:
“陛下将臣送入虎口,乃是坏了人伦纲常,可知日后臣要如何与陛下朝夕相处?”
“日后?经此一役,皇帝谁家做已见分晓,朕与李唐宗亲是否还有命在都未可知,还论什么人伦纲常?”
皇帝几乎笑了出来。
“臣却以为,性命事小,失节为大!”
“错,生在皇家,个人生命荣辱都是小事,宗庙社稷才是第一大事。”
“李唐皇族被杀戮殆尽,宗庙已然倾覆,再做什么都是徒劳。”
“皇侄今年只有十六岁,大好的青春刚刚开始,而天后已然年过六旬,朕答应你,不出三五年,天下必将回到我李唐手中,卿只需熬得三五年,便是不日的功臣,朕与卿必将共享天下!”
皇帝这话说出来心急火燎,全不像他素日沉稳的风格,但是在李孝逸心中确实激起了波澜。天后虽然看起来风姿绰约,但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婆,还能有多大章程?天后身后朝政究竟鹿死谁手,难道出身寒门的武氏,还能翻过天来?
“臣与父王祖父起兵,本为匡扶皇室,铲除诸武,并不为天下而来。”
“朕晓得,朕答应皇侄,日后必为越王、琅琊王及屈死的诸王平反昭雪,让他们重归庙堂,享万世祭祀。”
顿了一顿,他看见李孝逸泪流满面,知道这句话终于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便向天地叩头,
“朕发此宏愿,终有一日为诸王平反昭雪,即便有一日朕遭杀害,无法完成此愿,朕的子孙也务须做到。若违此誓,要我李旦全家不得善终,天地可鉴……”
李孝逸已然进退维谷。若是一味的拒绝,势必要在皇帝眼中落下自私冷酷的印象,只怕就这般死去,也是要遭他恨怨。
但是一旦失节,此间的屈辱只有自己慢慢体会,纵然李家恢复权势,这面首男宠的恶名只怕要他一个人背负终生。越王家族就算有朝一日沉冤得雪,祖父和父亲在泉下也难瞑目。
皇帝将那碗粥再次捧到李孝逸面前,慢慢的举过头顶,再次跪下:
“朕替天下苍生感谢孝逸。”
冕旒触地发出清脆的响声,皇帝在叩头……
李孝逸心神俱乱,颤抖着接过那碗粥,大口吞咽,泪珠儿滚落在青花瓷里,心却在万劫不复中片片碎裂。
片刻他将那只空瓷碗摔出很远,
“陛下可以去回复天后了。”
皇帝爱惜的看着他,将血诏塞进他的手中,
“朕将全体李氏的身家性命都交给卿,你要尽全力保护他们。”
这是皇帝临走撂下的最后一句话。
进宫的事情明明是十一月初五定下来的,可是太后那边反而不急了,拖拖拉拉的直到了月终才定下入宫的时间。这期间倒是珍馐美馔、绫罗绸缎的伺候着,孝逸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可人却益发颓唐。
他蜷缩在自己的屋内,没有特殊的需求根本不出房门半步,仿佛一只待宰的羔羊,等待的时间越长,就越感觉自己空虚得要死。
这一日控鹤监终于等来了宫里的苏公公等人,随身带来的也只有一顶小轿,半卷白绫,天后的要求近乎苛刻:**觐见,连一丝衣物都不许穿。
孝逸听得公公们口传的谕旨以后,面色大变一转身进了内堂。
——天后明明是记恨之前的种种,才这样羞辱他。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眼前这一切又实在让他如何承受?
沙漏一点点变浅,日头逐渐西斜,已到了掌灯时分,孝逸仍旧枯坐在堂前。早有太监向大明宫天后和皇帝那里回禀,天后未置可否,倒是皇帝只派了一个小黄门来,当着众人的面,朗朗道:
“朕知皇侄必能以大局为重,凡事妥善斟酌为盼。”
转身去了。
这皇帝也是摸透了李孝逸的脾气,如果严厉督责,倒让他反感对立,那时局势反倒一发不可收拾。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他自己思忖度量,反有四两拨千斤之功效。
李孝逸泪水夺眶而出,皇帝已经把他豁出去了,只怕是从今以后遇到任何屈辱,也只有他自己一人承受。
苏公公一见时机成熟,便斥退了众人,只留两个小太监伺候着。李孝逸将身上衣物一件件脱下,便有小太监将白绫缠裹在他身上,再覆了一床锦被,七手八脚的抬上了小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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