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御景家错层,墙上挂着厅低凹,沙发上坐着个男人,正在看电视品茶,看见人进来,捧着小紫砂壶,慢悠悠温声道:“回来了?”
这家的两夫妻至少外表看起来都有点学术派的味道,带着点清润的书香气,这么一想,不同意江御景去打职业好像就更能理解了点。
江妈妈听着,更不乐意了,拉着喻言的手让她坐,一边扭头看向丈夫:“回来了?搞了半天你知道他要回来呀?”
江爸爸捏起小茶杯品了口:“前两天给我发过信息。”
江妈妈冷哼一声:“还知道回来,你干脆一辈子待在外面,还回什么家?”
江御景没说话,抬起头来,里面房间的门开了,一颗小小的脑袋和半个小身子从门后露了出来,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滴溜溜地看看他,又看看喻言,而后犹犹豫豫地走出来了。
是个看起来大概六七岁的小姑娘,双马尾的大辫子上绑着蝴蝶结,穿着件粉蓝色的小裙子,小步小步的蹭到客厅门口,手扒在墙边看着他们,最后视线长久地落在喻言身上。
喻言有点懵逼。
江御景坐在她旁边,简单介绍:“我妹妹。”
喻言恍然,侧着脑袋和藏在墙边怯生生的小人儿对视。
两个小姑娘,四只漆黑大眼,喻言眨眨眼,长睫扑扇,纤细的手臂缓慢冲着她伸出去,试探性开口:“抱抱?”
小女孩也眨巴着大眼,顿了两秒,然后光着小脚丫蹬蹬蹬跑出来,直接扎进喻言怀里,软绵绵带着婴儿肥的小胳膊抱着她的腰,声音带着稚气:“我喜欢你。”
喻言笑了:“我也喜欢你。”
小人儿继续道:“不喜欢哥哥。”
江御景:“……”
她抱着喻言的小胳膊松了松,肉嘟嘟的脸蛋扬起来,由下至哥的女朋友吗?你把他甩了喜欢我吧,你可以睡他的房间,也可以跟我睡,他不好,他都不回家。”
江御景:?
晚上两个人留在家里吃饭,饭后,江妈妈拉着喻言的手和她聊天,念叨着江御景一顿神骂以后,开始讲起他从小到大的一些事情。
“他小时候脾气大,一点小孩子的样子都没有,像个小大人。那个眉啊——”江妈妈伸出手来,拉了下眉心,“就是这样的,每天都不高兴的皱着,表情凶得很。后来他上小学,他们老师找我,说他欺负同学。”
江妈妈笑了一声,继续道:“我就把他叫过来,说你不能欺负同学啊,他就跟我说,‘我没欺负他,我看着他,他突然就开始哭了。’”
喻言怀里抱着小姑娘,想象了一下小江御景那副能吓哭小朋友的表情,没忍住笑出声。
“从小也没让我们操过心,人家别的男孩儿十五六岁开始叛逆期,青春期,他全都没有的,本来成绩那么好,结果谁知道,高考那年,不知道怎么了,就突然跟我和他爸说要去打职业。”江妈妈叹了口气,“马上就要高考了,我们哪能同意,僵持了好长一段时间,那时候果果才三岁,结果这个小混蛋说了什么?说反正我们也有自己的孩子了,不需要他了。”
“我当时气的呀,又气又哭,边哭边骂他,他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也不说话,就在旁边给我递纸巾,你说气不气死人?说两句软话能怎么着?”
喻言任由怀里的小朋友扯着她手指玩,安静听着,垂着睫,没说话。
江御景之前这个什么都不肯说出来性子,她太了解了。
会讲出那种过分的话,一个是因为年纪小性子还特,再加上他心里的不安,安全感的缺乏,养父母有了自己的孩子,他就更加患得患失。
好半天,她才低低叹了口气,抬起头来:“阿姨,江御景很厉害的。”
“他刚拿到了全国总冠军,代表中国赛区参加世界赛。”喻言笑了,“您儿子是未来的世界冠军。”
书房里,江父手里提着他那个宝贝的紫砂壶,把江御景人叫进去了。
江御景跟着进去,四下扫了一圈。
整个书房还跟他走之前一样,大书桌正后方墙面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毛笔字,四个大字,浓纤折中,笔锋遒劲,却带着一点稚嫩拙劣。
——明心见性。
江御景看着那幅字,好久没说话。
这张字是他十四岁那年写的。
少年当时年纪小,性格又暴,没什么耐心,跟着江父写了一段时间的字,不想写了。
最后还是被哄着又练了半个月,终于出了张能看得过眼的。
江父领着他装裱,把书房正后方墙面上一首词撤了,将他的字挂上去。
那个时候他教他,人活着要清楚,要明本心,见真性。
心行处灭,言语道断。
江御景当时年纪小,不懂。
甚至直到现在,他都觉得自己还是不明白。
江父性子就不慌不忙,站在他旁边,也跟着看那张纸,缓慢开口:“哪天再写一幅,看看这么多年不练,有没有退步。”
江御景应了一声。
两个人又不说话了。
良久,江父才又缓慢开口:“你那个比赛,爸爸妈妈都看不懂。”
江御景长睫轻颤了下,手指微不可查动了动。
“但是也每场都看了,你妈从微博上搞了张比赛的时间表保存在手机里,有你们队的比赛她比谁都积极,虽然不明白,但是你输了赢了还是看得出来,你妈前两天还翻着微博跟我说你拿了冠军,要去打世界赛了。”
他转过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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