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抚了抚额头,心里恨的如猫抓一样难受,可是却没有丝毫的办法。
“田嬷嬷,不是我心狠容不下她,而是你也看见了,自从她回府,接二连三出了多少事,哪一样和她没有关系?如果我能早下决断,狠狠心除了她,那我的清柔也不会出事。”
姜氏后悔不已,扶着田嬷嬷的手踏出门槛,吩咐说:“明天我们去一趟姜府,老爷是指望不上了,我只能求助兄长为我的清柔报仇了!”
田嬷嬷忙应着,“是,夫人怎么做,奴婢都会帮夫人的。台阶上滑,夫人小心着些。”
……
清晨一大早,站在北风呼啸的南大街上,桑梓看到墙根下,那些灾民身上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雪花,有的尚能起来挪动几步,有的已经一动不动了。
灾荒之下又逢严冬,简直是双重的苦难。
这样凄惨的情景,她甚至不忍多看一眼。
转身上了马车,到了恒通绸缎庄的时候,店里的小厮尚未来得及开门。
无奈,她只得在门外等着。
大约等了两炷香的时候,终于看到有人呵着手开了门准备营业,桑梓便立刻走了进去。
她问那还在卸着门板的小厮,“艽爷呢,起来没有?”
那小厮有些为难的走到她面前,小心翼翼的说:“姑娘,艽爷昨晚回来过一趟,说如果姑娘来了,让我带句话给姑娘。”
桑梓眉心一紧,忙问:“他有什么话要你带给我?”
那小厮神情拘谨的回道:“艽爷说他知道姑娘一定会来找他,让我告诉姑娘,说他毕竟是个商人。”
桑梓一怔,心里若被人忽然泼了一桶带着冰碴子的冷水,顿觉寒凉不已。
毕竟是个商人,意思就是他不会对这些灾民伸出援手了吗?
这怎么可能,南边每次闹洪灾,他都是最肯慷慨解囊的那一个,如今看着满大街的百姓无家可归,冻死饿死在街头,他怎么可能告诉她,他毕竟是个商人?
桑梓不甘心,也不愿相信,也许只是小厮理解错了他的意思呢?
她就这样满怀挫败的出了门,然后一路无语,恍恍惚惚的到了白府的门前。
看门的小厮见是她,也没多问就让她进去了。
天太冷,这个时候路上的积雪刚刚被人打扫干净,大家都窝在屋子里取暖,院子里竟没看见几个伺候的人。
桑梓一路到了枫墨白的书房门前,门虚掩着,她正准备抬手敲门的时候,听到艽爷在里面说:“二十万石粮食,还有所押运的军饷,我们只抢到一半,反倒折损了不少人。
姜家这次铁了心要让桑握瑜立功,所以提前有所防备,不仅朝廷有押运粮饷的官兵,就是姜家还提前让姜泽派遣了一支人马来接应,如此硬抢,我们实在没有占到便宜。”
桑梓的身形晃了晃,却没有出声。
屋子里传来枫墨白一贯清淡的声音,“无妨,西南本就缺少粮饷很久了,这十万石粮食运过去,也支撑不了多久,并不妨碍我们来年的计划。
如今灾民大量进京,朝廷的余粮根本就救济不过来,势必是要从各地调粮进京的,你派人盯紧点,不管是毁路还是烧抢,总之不能让一粒粮食运进京城。
另外吩咐下去,让我们的各大粮行尽量的哄抬米价,总之,将局势搅的越乱越好。”
“是……”
桑梓转身,没再继续听下去。
她甚至后悔,为什么要走这一趟,为什么要听见他说这些。
她不能也不愿接受这样的枫墨白,如果是为了替她报仇,那么她宁愿跟他大吵一架也要阻止他这么做,可是她却连进去的勇气都没有。
因为她知道,他所做的这一切,根本就不是为了她。
或者哪怕是为了她,得益更多的那个人,也一定不是自己。
芊叶远远看见她一个背影,端着碟糕点站在廊下喊道:“梓儿,你就这么走了吗?”
屋子里的人听到动静,都吃了一惊。
艽爷“呼啦”一声打开门,却没看到桑梓的人影。
他回头有些紧张的说:“这……”
枫墨白听见动静先是欠了欠身,而后又神色冷峻的坐了回去,双手紧紧的抓着椅子的扶手,手背上青筋暴起,似乎要撑破那层薄薄的皮肤崩裂出来一般。
桑梓出了白府的门,蜷缩在马车上,自言自语般对简兮说:“我是不是很没用,我甚至都不敢踏进那个门槛。”
简兮叹道:“小姐,我明白你的心情,你不是懦弱,你只是怕失去先生而已。”
桑梓垂眸,紧紧的抓着身上的披风,声音有些哽咽的说:“简兮,我很久都没有这么难过了,我娘死后,我失去了世上最后一个血亲,一直以来,我以为我什么都没有,也就不惧怕失去,可是现在我觉得好难过,就像当年我娘去世的时候一样,心里难受极了。”
简兮不太会劝慰人,想了半天只能说:“小姐,有些事既然你已经心中有数,那就要想清楚了,你是要跟着先生走下去,还是另有自己的打算……”
桑梓摇头,“我不知道,我现在心里乱的很,什么都理不出头绪。”
途经南大街的时候,桑梓将身上的一点碎银子拿出来,全都买成了馒头分给了那些灾民。
正在她想要离开的时候,街上的灾民忽然起了哄闹,听有人喊了一声,“城门口有人在施粥,大家快去啊。”
接着,就见蹲在街角依偎取暖的众人,哄然往南城门那边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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