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老僧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伸手一招,八角九层塔楼拔地而起,化作一尊宝塔落入无印和尚手中。
万佛塔的离去引发了不小的震颤,永福寺内的僧人和香客先是一阵惊慌,以为是地龙翻身,正准备寻空阔地带避险,却见寺后那座十余丈高的佛塔拔地而起,在空中缩成一道流光消失不见,不由惊呼连连。
“是菩萨显灵了!”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听着前面传来的喧闹之声,牛山濯濯的老僧一脸嗤笑:
“果然是一群愚夫!”
他右手托塔,左手持着九环锡杖,头戴五佛宝冠,身披绯色袈裟,看起来宝相庄严。
然而周身阴风缭绕,只是一步迈出,便消失在方丈厅外的院落之中。
“方丈,那万佛塔......”
有小沙弥气喘吁吁地跑进院子,正准备向德高望重的住持老和尚汇报万佛塔消失一事,然却毫无所得,寺里寺外都没有发现其人踪迹。
“奇怪,方丈去哪了?也没见他老人家外出啊.......”
......
败叶填溪水已冰,夕阳犹照短长亭。
何年废寺失题名。
......
“丁兄这半片《浣溪沙》却是合景合情,出口成章,不知下半片又是如何?”
站在较之第二层永福寺更显荒颓的山门之前,宁采臣听见丁檠口中所念,不由好奇发问。
丁檠闻言失笑:
“此词非我所作,乃是一位唤作纳兰性德的词人作品,我不过拿来卖弄罢了。”
宁采臣想了想:
“纳兰......这似乎是个复姓,不过我却不曾听闻。”
“是,那位词人并非我汉族出身,故而名声不显。”丁檠略略解释了一下。
纳兰性德是叶赫那拉氏,而叶赫那拉则是女真那拉姓的外来分支之一,其先世可以追溯到蒙古的土默特部。
而在九州的历史上,由女真人建立的金国、党项人建立的西夏,以及蒙古、大理、吐蕃诸国,都迫于大九州破碎之劫,要么画地自治,不与本朝往来;
要么逐渐与汉人和平接触,以汉家服饰、文字为美,提前完成了民族大融合的历史任务。
走上了一条与地球截然不同的发展道路。
所以宁采臣这等土生土长的九州人士便不曾听闻纳兰氏之名。
不过丁檠要是说起叶、那等姓氏,他们就有印象了。
“原来如此,”宁采臣闻言只觉眼界大开,“丁兄果然博学。”
丁檠不以为意,转开了话题:
“此地是第三层永福寺,也是那妖魔真身被镇压所在,宁兄万万不可大意,以免踏入陷阱之中。”
宁采臣闻言正色道:“我明白。”
说着一撩衣衫,方相氏的身影再度出现,护卫在侧。
而在他手中还捧着一个人头一样的瓦罐,里面则沉睡着一只乌鹊,正是聂小倩魂魄所化。
有关其人之事,宁采臣也告知了丁檠。
丁檠对此不予置评。
在他看来,聂小倩的魂体上有不少怨气缠绕,虽然她不曾亲手谋害他人性命,却也在其中或多或少地起到了作用,因而才有这般怨气缠身。
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即便心向光明,可身处黑暗之间,对生前只是寻常女子的聂小倩来说,“同流”而不“合污”已经是极限了。
至于如何处置聂小倩,待到此事了结,其人从沉睡中醒来后,丁檠自会当着她面说清楚。
也算是让她心服口服。
宁采臣也是一般想法,完全没有与一个女鬼在一起的打算。
据丁檠所知,其人如今已然成家,上有老母,下有发妻,不过还没来得及生育后代。
似乎是因为妻子身体不好的缘故。
从这里看,宁采臣似乎更符合《聊斋志异》中《聂小倩》一文的描写,而非《倩女幽魂》等后人的二次演绎。
丁檠和宁采臣两人提起戒备,拾阶而上,向着山道尽头的那一片废墟行去。
周围林叶凋敝,余晖如血,时光似乎凝固在了这里。
自二人进入第三层以来,天色不见半点变化。
“那妖妇灵神遁入此间,与本尊相融,按理说此地却不该如此平静,其中定然有些古怪。”
宁采臣心中正在警戒,忽然眼角余光一瞥,看到一尊立在灌木丛中的古碑。
“丁兄,看那里!”
他指向古碑所在,示意丁檠看去。
二人快步上前,拨开枯枝败叶,看向字迹已然有些模糊的石碑,发现此乃一尊功德碑,记述了永福寺的来历。
“现实中的那座永福寺,乃是五代十国之时,吴越钱氏所建,用途不明。
“而这座永福寺前的功德碑,却说早在三国时期,孙吴大帝就为其母武烈皇后四处建造佛寺道观,以偿养育之恩,此寺便是其中之一。”
彼时江南之地佛道盛行,孙权本人信奉道术,又为康僧会等人建造过建处寺等一系列庙宇,足见对于佛教的重视。
若说这座金华府北的荒寺来历可追溯到三国时期,倒也不是没有可信度。
“我可不信建造此寺就是单纯的为母祈福,”丁檠对于功德碑上的记述嗤之以鼻,“其背后定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二人继续沿石阶向上,不多时便看见了那片废墟。
以及端坐废墟之间的古怪雕像。
宁采臣微微一惊,背后身旁方相氏立刻上前护卫,投出手中短戟,挟起一阵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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