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裘轻微颔首,示意她继续说下去,钟玉溪宛如得到了某种鼓励一般,接着道:“其中一人声音较粗,臣妾便听得清楚些。那人问另一人,将人送出去了没,另一人只说了一句,这是皇后娘娘交代下来的事,务必将人混在水车里送出宫去。”
说罢,她怯生生地望了眼唐灼灼,面上是一派的左右为难,最后重重地磕了个头,道:“那人还特意嘱咐千万不可叫人发觉了,还说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她见两人面色都没什么变化,又拿起了地上那条帕子,指尖都有些抖,“原妾以为两人说着玩笑,直到那两人神色匆匆从石头口里出来,其中一人落下了这条帕子,等人彻底不见了,臣妾才敢出来细看。”
“都怪臣妾懦弱没见过这等阵势,等回了殿里缓过神来时,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心里火烧一样的难受,这才深夜惊扰了皇上和皇后。”
唐灼灼越想越不对劲,钟玉溪这是编的什么无厘头的胡话?她能将什么人偷送出宫?且她嘴里那一句株连九族的罪,瞧起来并非无的放矢,那么所指到底又是何事?
她低头瞧着冒着浓浓热气的茶水,蹙紧了眉。
这是想将一个私通的帽子强行扣到她头上?可这弯弯绕绕的好似又不全是这么回事。
唐灼灼偏头望向霍裘,眼睑微微垂下,瞧不出什么别的情绪,语气也是淡得不能再淡,却偏偏十足认真,“臣妾没有。”
轻轻巧巧的四个字对比钟玉溪所说的那么一大段,尤为不叫人信服。
霍裘目光落在她气得有些发白的指尖上,又慢慢移到她紧蹙的眉头,不置可否地轻嗯一声,长指轻微敲打着紫檀木椅的扶手,片刻后才道:“两个时辰前,王毅被人从天牢里救出来了,现在不知所踪。”
一字一句的轻描淡写,他看起来浑不在意,但唐灼灼分明瞧到了他眼底大片的不容忽视的阴霾,浓烈得吓人。
唐灼灼这时才终于明白钟玉溪如此大费周章所为什么,不说别的,光是她与王毅的那些坊间传言就不好辩白,如今又有她的帕子作证,分明就是想把这一大盆污水泼到她头上。
还叫她压根无从翻身,皇后之位不保不说,甚至要牵连唐府众人。
只一个瞬间,唐灼灼就明白了这样的主意定是出自钟老爷子之手,钟玉溪还没有能力和胆子布下这样天衣无缝的局来。
所以如今,她该如何破局?
还是只能坐以待毙?
唐灼灼沉默片刻,缓缓起了身走到钟玉溪跟前,在众目睽睽之下捡起了那条帕子细细观看,如玉一般的手指抚上那条锦帕,而后当着所有人的面点头,“的确是本宫的手帕。”
且还是她亲自绣的,统共都没有几条。
钟玉溪面色顿时有些讶异,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原先还以为无论怎样,唐灼灼都会矢口否认,这样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请皇上搜宫,搜出她的手帕,一比就知,届时所有的辩解都属于无用功。
霍裘左手转动佛珠的动作顿了顿,不知为何,眼底居然划过一丝些微的淡笑之意。
这小东西,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月色如丝绸,泛着冰凉而柔和的光,唐灼灼心头不可避免地冒出一股子森森怒火,她本就不是个好相处的性子,更何况如今被人如此陷害到头上,还不得不耐着性子解释。
真是糟心透顶!
她压下心底的一口气,也敛下了眼底所有的情绪,往前走几步,将那帕子在霍裘跟前展开,指着那上头的图样道:“这是臣妾亲手绣的帕子,数量不多,乃臣妾消磨时光之作。”
“皇上瞧,这上头的图样是两年前流行的鱼鸟纹。”说完,她又拿出自己手里的那条帕子做对比,指腹摩挲着那大朵的花样,道:“这是臣妾随身带着的帕子,上头绣的是最近才时兴的玉佩纹。”
“就连两面帕子所用的缎面都差了许多。”
钟玉溪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这又能说明什么?左右都是皇后娘娘亲手绣的。”
唐灼灼懒得看她一眼,将两条帕子放到男人手中,才略带讥讽地回:“也对,钟嫔自个就会拿着两年前的物件四处招摇。”
钟玉溪一时被堵了话,心里恨得不行,恶毒的心思如毒蛇般滋生。
左不过让你再嘚瑟会,看你怎么圆得了这般局面。
霍裘手里的两条帕子柔软舒适还带着女人掌心的余温,熨帖到心坎里,他漫不经心瞥了一眼,目光不离她分毫。
唐灼灼摸不准他到底是个什么心思,到底信是不信她,只能咬着下唇出声:“臣妾从前绣的帕子都管在以前的一个背主丫鬟手里。”
她目光如同夜幕里最闪亮的两颗星子,瞧人时自带一股子居高临下的诘问气势,此刻又因为怒气而加重了语气,别有深意地问跪在地上的钟玉溪,“钟嫔你说,本宫那个丫鬟,如今在哪里?”
钟玉溪面上陡然有些发白,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捉奸现场变成了这副模样。
唐灼灼在这件事上也存了诸多的疑惑,例如王毅被劫走之事,而瞧着钟玉溪口中那两人的对话,也不像是凭空虚构。
那么这到底是有人想借着钟玉溪的手将自己拉下后位,还是钟家早就谋划好的一出大戏?
若是后者,也未免太过牵强荒唐,后宫阴私众多,如果真是为了争宠,又何必兜兜转转一大圈子甚至去闯了天牢也要将人救出?
这样大的动作,霍裘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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