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贯多疑,可在这件事上,却是从未动过疑心。
当着皇上的面,慧贵妃不好多言,毕竟她从不做搬弄是非的事,可心下到底疑云重重。
密林深处,皇后是如何寻去了的?且不说一路风险,密林道路艰难,单单她出现的那样及时,便让人心疑。
更让慧贵妃不解的是,那刺客挥刀直砍,论理,应该砍到皇后的上半身,可为何偏偏却是她的腿受伤,而且还是靠近脚踝的小腿。
这是其一,更让慧贵妃始终不能释怀的,是当初与皇后一同被拟定待选的另外三人,却是在回京之后,死于各种缘由,却都是意外。
这实在巧的让人毛骨悚然。
回忆冗长,实则不过眨眼一瞬,心思渐拢,慧贵妃含笑朝皇上看去,果然,在皇后话音儿方落,皇上嵌了柔情的眼睛波光流转,朝皇后看去,一双大手抚在她置于膝头的手上,紧紧握住。
一旁舒妃看的眼酸,低头撇嘴,眼中飞过醋意,再抬头,却是对慧贵妃说道:“姐姐当真要去猎场?”羽睫微垂半遮半掩,让人看不清她眼底神色。
不过,慧贵妃也懒得去看。
斗了十几年,谁不了解谁的为人!何须去看,只听话音儿便知道她这一问,不安好心。
也不怕舒妃下不来台,慧贵妃当即端起酒杯呷了一口,全做没听到。
舒妃顿时咬牙,可碍着皇上在,又不好发作,只尖着声音酸揪揪说道:“姐姐架子越发的大,妹妹和你说话,总是这样爱答不理。”
皇上闻言,顿时蹙眉朝她二人看去。
本就早该散了的宴席,因为皇上还未离去,底下众宾客也只好耐着性子继续坐着。
眼见皇上看来,舒妃心头一动,正要继续说些酸话来黑一黑慧贵妃,忽的一个青衣宫婢跌跌撞撞从外面急奔进来,也不顾什么礼仪尊卑,深一脚浅一脚,踉踉跄跄直直扑到舞池中央,“扑通”跪下。
与其说是跪下,更不如说是瘫倒。
跌下一瞬,松散的发髻上嵌着的一朵绒花顺着肩膀滚落在地,一路奔的急,满头大汗顺着脸颊流下,清白的脸上,嘴皮不住打抖,满眼惊骇,瞳孔涣散。
皇后一眼认出,这是萧静毓合欢殿的宫人。
爱女心切,一想到方才女儿离开时虚弱无力惊慌不宁的样子,皇后蓦地心头一缩,张口问道:“怎么了?可是公主出了什么事?”头上一支金步摇随着她的话音左右乱颤,像是受惊了的飞鸟,端庄的脸上沉重如铁。
青衣宫女突然不合规矩的闯入本已让有些嘈杂的大殿安静不少,众人目光凝到她的身上,此时皇后带着颤音儿的话一出口,当即大殿内静的落针可闻。
这突如其来的静让皇后心头一凛,眼角微动,蓦然涌上懊悔。
风风雨雨几十年,怎么还是这样沉不住气,皇后心下不禁自责,她这样直簌簌的问话,不是把女儿推向众目睽睽之下,又是什么,如是情绪萦绕心间,皇后看向那宫女的眼神,愈发凝重紧张。
佛祖保佑,可千万别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啊!
那宫女这样没头没脑不分场合的撞进来,皇上方才还温润如玉的面色登时带了上位者特有的威严,恼怒之下,目光凛冽。
静毓愈发不成体统,什么样的事,竟就纵的她的宫婢这样目无宫规尊卑。
今日的宴席,规模堪比国宴,岂是她一个小小宫女说进就能进来的,还是以这样的姿态扑进来,置皇家颜面于何处。
简直不像话!
瞥了一眼身旁空着的位子,皇上眼底的恼怒才略略散去一毫,还好楚天锗不在,不然,岂不是让他以为我朝无法无纲。
鼻间发出一声重重的冷哼,皇上道:“怎么了?”
宫女瘫跪在地上,仿若临死的锦鲤,大口喘着气,正欲作答,抬眼间撞上皇上投来的凛凛目光,顿时舌头一闪,整个人如筛糠似得抖起来。
“公……公主殿下……殿下……并未回合欢殿。”几次深呼吸,她终于是颤颤巍巍磕磕巴巴说道:“奴……奴婢听闻公主身子不适…...特……特意前去迎接,结果,没有接到公主,却是听人说,公主离开大殿后,直接遣散了送她回去的软轿,与赤南侯府的大小姐并肩离开,却并未朝合欢殿方向而走。”
随着话音渐起,她心中的畏惧紧张似乎是渐渐散去,声音愈发镇定,“奴婢就顺着打听出来的方向,一路去找,可几乎是找遍了宫里上下,奴婢也没有寻到公主殿下和赤南侯府的长小姐。”
随着她的话音,殿内气氛渐渐凝重。
萧静毓是以怎样的姿态离开宴席大殿,众人还历历在目,虚弱的连走路都几乎难以抬脚,却是离开大殿后就遣散了软轿,这实在与她素日骄纵的性子不符。
这也就罢了,可她既是已经虚弱不支到那般境地,却为何不直接回合欢殿呢?
赤南侯府的顾玉青,是她亲口点名要求相送的,两人却是并肩与合欢殿背道而驰,此刻又都消失不见……
想到这其中种种,众人心中不禁猜测纷纷,可谁都知道,此事已经涉及皇上最为看重的皇家颜面,实乃大忌,众人虽心潮翻滚,可低眉顺眼的样子,恨不得直接把自己变成一只毫无存在感的鸵鸟。
皇后闻言,惊得面色大动,头上蝶翅珠花巍巍颤动,捏着帕子的手骨节分明。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简直恨死自己,当初怎么就没让人拉了这宫女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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