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准抬抬手,喝了口茶,有来有往那才叫人情:“楚老门主记住这句话。”
楚老门主正色点头:“我这一把骨头不中用,还有徒子徒孙们,七爷有事只管开口。”
吉庆班去的地方并不算远,楚老门主推出那个顺利回来的小徒弟:“阿生去过,给七爷带路,至于余下的,七爷看着能过眼,能带上就带上。”
怪不得他带了这么年轻的武生来,原来是早就打算好了。
霍震烨虽知道这是八门门中事,可白准走这一趟,他还是心疼,只是当着人,他一直没说话。
白准摇摇头:“一个就够了。”人多了更乱。
“几个人,几男几女,去了几天,什么时辰坐上船,全都告诉我。”
阿生应下,定好了明天就走。
送走楚老门主,霍震烨闷头收拾东西:“这种事该报给捕房警察署,就是捞尸那也有巡河队。”
白准正指挥两个纸仆替他收拾东西,抬头看了霍震烨一眼:“柳大虽是三门主,但他是欺师灭祖,咎由自取,就算不帮,也没人说什么。八门主是无故失踪,既然求救,自然要管。”
不能叫人戳师父的脊梁骨。
临走之前,霍震烨问:“阿秀跟不跟我们去?”阿秀虽然力气大,但人生地不熟,情况又没摸清,不能带个小姑娘去冒险。
白准皱皱眉头,阿秀呆在这屋里,有城隍神像就近镇守,倒没什么大碍,他不在时,也要阿秀看着阁楼上的坛子。
白准意念一动,对阿秀下令:“不许离开馀庆里。”
阿秀直挺挺站着,目光有一瞬间失神,白准这话印在她脑中,跟着目中恢复神采,乖巧点头。
小黄雀舍不得它那两只鸟,看看白腰朱顶,又看看红嘴蓝鹊,扑扇着翅膀飞到白准肩上,它要跟主人一起去。
白准要出门,他不跟邻居待打招呼,霍震烨招呼个遍,还对小燕妈说:“阿秀一个人在家,还请吴太太照看照看她。”
小燕妈怎么会不答应,她心里感激阿秀得很:“那是当然的,霍先生只管放心好了。”
白准在车上等急了,霍震烨一上来,就瞥他一眼:“你倒真有个当爹的样子。”
霍震烨把这当夸奖:“那是当然了。”他还专程去医院又找了一次许彦文。
阿秀极美,又如稚子般天真无邪,白准不肯把这样的妹妹放出去,也是情有可原的。
许彦文想到白准不良于行,阿秀又这么美貌,后悔自己态度激烈,可阿秀明明是愿意同他交往的,她也许不懂是什么是交往,但他可以教她。
教她读书,教她识字,懂得这世上不是只有白家小楼,那一方天井。
霍震烨按住许彦文的肩,他觉得吧,跟小燕踢毽子都比跟许彦文在一起,要更吸引阿秀。
几人上车往响水镇去,阿生背着行囊,坐在前座,后座是七爷的坐位,霍震烨铺了两条软毯子,让白准舒舒服服躺在上面。
他们一早出发,黄昏时分到了响水镇外的河岸边。
镇内要坐船才能进,车只能停在码头上。
河面生着一丛一丛连绵的秋荻,茎还透出绿意,花穗已经全白,随风起浪,好像白茫茫落了一层厚雪。
因为这起伏的秋荻丛,站在河岸边,隐隐只能瞧见对面立的石牌坊,上面模模糊糊刻着几个大字。
连牌坊都能看得清楚,坐船到对面也就是半盏茶的功夫,这半盏茶的功夫,连船带人就都不见了?
荻花自有一股清香味,因近水而生,香味中又带些潮气,霍震烨深吸一口气,并没有闻到血腥味。
他从口袋里拿出铜钱,顺着河岸扫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
阿生来时就被太师父吩咐过了,一切都要听白七爷的,牢牢跟着七爷,他便问道:“七爷,咱们不坐船吗?”
白准的竹轮椅在土路上也畅通无阻,他手中一支竹杖,肩上停着黄雀,他阖阖眼:“不急,我们的船还没来。”
阿生看了眼河面,岸边分明停着摆渡船只,船上已经坐了一半客人,船老大摇了头遍铃,催促客人上船。
他上回就是坐这个船去了镇上的,七爷怎么还说船没来呢?
阿生心里打个突,又不敢说话,只好老实跟在白准身后。
等船老大摇第二回铃,就是立即要开船了,一对卖唱的夫妻匆匆赶上船,趁着坐船的功夫也唱小曲,三五个子就能唱一段。
船上人瞧见岸边还站着人,有热心的就冲他们招手:“赶紧上船,还有位子。”
白准坐着一动不动,船只便划破水面摇走了,只留下一道水波推开浮萍的痕迹。
日头一点点垂下去,水面上没有船只要过来的痕迹,唱曲夫妻的声音也随着水越走越远了。
就在此时,又一只窄船绕过白荻丛,晃晃悠悠摇了过来。
天将暗未暗,船头点着两盏纸灯笼,船老大笑眯眯的招呼他们:“客倌,坐不坐船?”
霍震烨搭在白准肩上的手微微用力,随着水面微风,吹来一阵极淡极淡的腥气。
作者有话要说:霍·好爸爸·七:我就把这当成是情人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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