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刚暗下来,王争还是坐在那盏枯黄的油灯前面写写画画,‘吱呀’一声,玉儿端来一个盛满清水的铁盆走进来。
“争哥哥又在熬夜了,玉儿给你洗脚歇歇吧。”
回头见玉儿已经端着铁盆走了过来,王争紧忙起身接过铁盆,“玉儿啊,你就不要再东忙西忙的了,我能照顾好自己,也不是小孩子。”
挽了挽衣袖,玉儿直接蹲在王争身前。
“争哥哥嫌弃玉儿碍事了吗?”
见到玉儿眼中闪起的晶亮,不知为何,王争的心中一阵刺痛,赶紧也蹲了下去,抱住玉儿轻声道。
“傻玉儿,我哪能嫌弃你,爱护还来不及呢。”
为王争脱下官靴后,玉儿破涕为笑,捏着小小的琼鼻,“争哥哥脚真臭!”说是如此说,但玉儿却没并没什么厌恶之情,头也不抬的为王争洗起脚来。
“白日里操训的结果,没法子的,多亏了有玉儿...嘶...”
一直被包裹在温暖的牛皮官靴里的臭脚,猛的浸入湛凉的水盆中,使得王争浑身一颤,更加清醒。
也就在这时,忽的传来一阵敲门声,一道略显粗壮的声音入耳。
“王争,我来找你有事!”
听到这个声音,玉儿似乎有些不开心,但还是细细的为王争擦拭好走去开门,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屋子。
她也知道,王争谈事情的时候女人家若是留下可就是真的碍事了。
“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坐吧。”
进门的果然是高山,进来后高山听见王争的话,嘿嘿一笑一屁股坐到王争身侧的木椅上,这次他没有叙旧。
“王争,你可知道年初宁海巡检司张大成被人杀了的消息。”
眼眸一动,王争有些紧张,难道是此事被查了出来,端起一碗开水,王争仍是不动声色的道。
“这么大的事我自然是知道,都过去这么久了提它做什么?”
高山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拍腿道:“你是不知道,自从那浪里白条被打回金水河后,为了此事宁海、文登几地都吵翻了天。”
其实王争真的是不知道,这几天东奔西跑的都是为募兵做准备,听到这话后放下碗,也是有些兴趣的问。
“怎么,难道还能查出凶手不成?”
只见高山摆了摆手,先是关上窗户,又细细的听了一阵周围的动静,这才低声道:“凶手是谁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那继任的人选,这可是个天大的肥差,谁要是能拿到手,下半辈子银子可是不用愁了。”
王争那一夜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上一任的巡检张大成,宁海等地的确是造成了不小的轰动和议论,但是却并没有人为捉拿凶手下功夫,反倒是为了能继任争的头破血流。
张大成死后,宁海等地的盐丁失去了统一的管理,顿时成了一盘散沙,整日三人一伙五人一队出没于各处,不少人都被抓了冤狱,原有的规矩都做不得数了,搞的私盐贩子与普通百姓都是人心惶惶。
别的地方无论如何去闹,有一个地方是所有人都不敢动的,那就是位于靖海卫的赤山镇,别看整个镇子不点大,但却是整个登州府境内似各大私盐贩子的云集场所,以前义井庄还没空的时候,董有银他们熬海卖盐贴补家用也曾去过几次。
赤山镇的盐场在登莱两府甚至是整个胶东都是有名的几个大盐场之一,即便是巡检的位置空悬,也不会有什么不开眼的盐丁去自断财路。
宁海几地早已是乱成一锅浆糊,但有一个人却挺开心,那就是新到任的宁海知州王得乐,作为新到任的知州,对于下任巡检的人选他也是有些话语权的。
这样一来,各路的盐丁就都争着抢着给他送银子,谁也拦不住。
整的王得乐整天是笑容满面,巴不得这种局面持续下去才好,现在若是再有人在他面前说宁海是清苦之地,王得乐一定毫不犹豫大耳刮子扇过去。
什么也不干,就每天有人抢着送钱的好地方哪里去找?
听到高山的话,王争豁然起身,穿上布鞋在屋内来回踱步,突然意识到这是个机会。
现在自己手头的新兵还是布衣,拿着那些粗制滥造的制式长枪,火铳更是没有一杆,原因无它,这些东西都太贵了。
王争可是亲眼到那里见过的,张大成可真是富的流油,若是能争到这个巡检的位子,就可以明目张胆的卖盐,掌控宁海等地的盐路也不是没可能,这对接下来的扩军会大有裨益。
“你瞎转什么,晃的我头都晕了。”高山似是说的有些口干舌燥,拿起水碗大喝一口,正吧唧嘴。
“老高,若是我去争这个巡检的位子,你看有几分把握?”
“难。”
高山的回答在王争意料之中,的确,这宁海等地富绅不少,有实权的文武官员也要有不少,除此之外,一些大的盐贩子、盐丁也都在暗地盯着巡检的位子,王争身在文登,想争宁海的巡检自然是难上加难。
“不过...你要是能说服吴惟忠,或许此事会有转机。”
高山明白,就算他想争,吴惟忠也不会帮他。
既然自己没希望,倒不如帮王争一把,熟人做了巡检总归比其他人做要好,高山在这附近得罪的人自己都数不清,万一是仇人可就更划不来了。
另一方面,高山其实打心眼里是佩服王争的,若是王争做了巡检,于他和他的家丁都是最好的结果。
高山说话后,王争却是缓缓坐了下来,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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