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楚沄这么问,云初一时间有些茫然。
上一世……她死的时候,他已经二十七八岁,自然成了亲,她之前也曾想过这个问题,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他究竟娶的是谁。
“我不知道,总归是成了亲的。”她蹙眉回答。
楚沄抬眼看向她,状似不经意地又问:“以云老的性格,和云府的状况,十年以后,你一定也是成过亲的,你嫁的那个人,又是谁?”
云初浑身一僵,半垂下眼眸:“你难道没听说过那句话么?‘医不自治,卦不自卜’。可有一样你说对了,我确实和你一样,是成过亲的。”
此话一出,楚沄的周身瞬间冷了几分。
“放开我,今天找你来,除了赐婚之事,另有别的事要说,你若是这样,我就跟你没办法再说话了。”云初眸底沉下一层阴影,疏离地说道。
楚沄没有放手,反而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埋首在她颈间,半晌,闷声说道:“不管你曾预见过嫁给谁,这辈子,你只能嫁给我。不论你心里有谁,都只能嫁给我。”
他温热的鼻息喷在她的颈间,带起一阵酥麻,云初强忍下心头的酸涩,将这些天的茫然、内疚、和怨愤尽数吐露出来:
“楚沄,你隐瞒我的真实身份,让长公主将我收作义女,只为了提高我的身份,让我可以嫁给你。一意孤行拉长公主和苏锦泽加入这场纷争,你可曾考虑过我的感受?”
“你让我如何有脸面对他们?你又凭什么觉得我会甘之如饴的嫁给你?”
感受到他的呼吸一顿,云初的声音越发清冷:“我知你自小离魂,也明白做鬼的孤寂,可你如今是人,离魂之症也已经痊愈,不该再像做鬼时一样全无顾忌地任性行事。你这样处心积虑又霸道,只会让我觉得心累,又如何能让我信任?”
说罢,奋力一挣,挣脱他的怀抱。
她站直身子,平静看向他的面容。
那张如雕刻般俊美的脸,此刻看上去有几分冷硬,与她对视的瞳孔里,泛起一重又一重,复杂难辨的纹路。
“我在你眼中,竟是如此不堪?”楚沄冷声问道。
云初眼眸紧缩,默然垂首,后退几步,朝他疏离一福。
“官家既已下旨赐婚,我云初小小民女,自然无力回天。只是殿下为了让民女配得上你而使出来的手段,恕我不能想明白了还置若罔闻。我会将实情一一禀明长公主,其中种种,想必二公子亦是一无所觉。此后不论官家降罪,亦或是长公主震怒,民女一力承担。殿下千金之躯,民女一介幽魂,实在当不起错爱,就此拜别。他日山高水长,还请殿下自己多多保重。”
颠三倒四说完这些话,云初强撑着行了礼,跌跌撞撞走了出去。
……
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府的,云初只觉得心里十分难受,很想痛哭一场,眼角却干涩得流不出泪来。
直到看见寻她而来的苏锦泽,才猛然回过神。
“你怎么了?又是这副鬼样子?见鬼啦?”苏锦泽皱眉问道。
话音刚落,想到一大早她便出了门,迟疑地问:“莫非……你去找六哥了?”
云初侧过脸去,没有心情,也不想开口。
苏锦泽指着她:“你让我怎么说你……六哥那样的身份、地位,主动去让官家赐婚,还是正妃之位,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说说,你还想怎么样?我真不明白,你心里在想些什么,究竟想要干什么!”他恨铁不成钢地问道。
云初听见这话,抬眼看向他:“我一个县主,又是‘神医’,为什么一定要嫁人?即便没这个县主,没这个‘神医’的身份,当初我爹也说了,若我不想嫁人,便可以一辈子不嫁人,可他请旨赐婚,便把我这条路封死了,我为什么要满意?”
苏锦泽瞪大了双眼,动动嘴唇,竟无言以对。
云初看看时辰,早上出门早,如今还未到午时,她站起身,一脸肃容地看向苏锦泽:“我有话要对娘亲和你说,走,咱们去落霞院。”
说罢,也不管他作何模样,大步朝落霞院走去。
苏锦泽仍沉浸在“她怎么这么能作”的思绪中回不过神来,直到瞥见她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赶忙追了上去。
……
落霞院。
长公主正歪在榻几上,听婢女给她念话本子,见云初和苏锦泽两人黑着脸结伴而来,觉得十分有趣。
“不是说下午你们姨母来了才喊你们过来吗?怎地现在便来了,脸上还都带着碳渣子?”待他们二人见过礼,她挥退服侍的人,笑着开口打趣道。
苏锦泽皱眉坐在椅子上,瞪着云初没有开腔。
云初正了正衣冠,撩开袍服,“扑通”一声跪在正中,施个大礼。
“云初愧对殿下和二公子的一片真心,还请殿下责罚。”她伏在地上,肃容说道。
长公主和苏锦泽面面相觑,不知她这是做的哪出。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跪起来了?”长公主温声问道。
苏锦泽扶额:得!作完六哥,又来作他们了!
女人就是麻烦!
云初沉默一下,攥紧手心,答道:“我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若有一天,这身份被人揭露,恐会给殿下带来天大的祸事。”
苏锦泽睁大了双眼:“你的真实身份不是云七娘吗?难不成还有个身份是搅事鬼?”
长公主瞪他一眼,转头看向云初,柔声问道:“你还有什么身份,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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