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飞飞被绑在旗杆上活活冻死。凶手剥光了她的衣服,却没有性侵犯的痕迹,他只是想杀人,仅此而已。一尊雪中的雕塑。
贾连博被落下的冰凌插死。从现场来看,应该是意外。没有人可以计算得那么准确。然而,凶手为什么不像前两次那样,隐藏尸体或者清理现场呢?
他完全可以把宋飞飞和贾连博的尸体塞进体育场的看台下面。倘若如此,十天半月都可能不被发现。
把她绑在旗杆上,是想展示他的残忍与睿智吧。每个艺术家都希望自己的作品被摆在展厅里最显眼的地方。
对于凶手而言,贾连博的死,与其说是个意外,不如说是一个惊喜。冰凌从天而降,死者瞬间毙命——还有什么死法比这个更让人感到诡异和惊叹?
比起旗杆上的宋飞飞,他应该更希望人们看到跪伏在体育场外,脖子上插着冰凌的贾连博吧。
至于陈希——当着3000多个观众的面,砍下她的头颅,然后从容逃走。
在大庭广众之下上演完美谋杀,丝毫不留痕迹。然后在一旁欣赏观众的恐惧与逃亡,警察的慌乱与困惑。
《恶魔的盛宴》。
那晚的话剧,是他一个人的表演。他的盛宴。
聪明。谨慎。强壮。残忍。傲慢。喜欢戏剧性的冒险。
更重要的是,在他心里埋藏着深深的——仇恨。
什么样的仇恨,需要用杀戮去平息?
什么样的仇恨,需要用生命来偿还?
什么样的仇恨,能让凡人异化为魔?
什么样的仇恨,能让死亡变成艺术?
凶手,男性,身体强健,智商高,性情谨慎、冷静、残忍、内向,渴望万众瞩目。
而且,他就在我的身边。
“你是说,凶手就是这个学校的人,而且,很有可能就是你认识的人?”
邢至森和方木坐在校园旁边的一个小饭店里。面前的饭菜早已凉透了。邢至森透过香烟燃起的薄雾看着方木。
“是的。”
“为什么?”
“第一,杀死周军的人,一定是一个熟悉他的生活习惯的人。在宿舍楼里杀人有很大的风险,弄不好会被其他人撞见。但是周军有在深夜大解的习惯,那恰恰是宿舍楼里最安静的时候。所以他一定非常了解周军。第二,佟倩在复印室里被骗到天台,然后被凶手推下楼摔死。那么他一定知道佟倩当晚需要加班,而且佟倩不可能被一个陌生人在深夜带到天台上。第三,陈希被杀死在舞台上,而且杀人手法与剧情一致。这说明凶手一定事先知道剧情的发展,他应该至少看过彩排。所以,他一定是这个学校的人。”
邢至森默不作声地吐着烟圈。方木的分析与他的推断基本一致。他看着小饭店里进进出出的大学生,衣着或华贵或朴素,脸上却都是一副稚气未脱的模样。他想象不出这些年轻人中的一个会有如此残忍的性格,如此谨密的心思。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方木想了想,轻轻吐出两个字。
“仇恨。”
仇恨?邢至森皱皱眉头,一个涉世未深的学生,会有什么样的仇恨?
“仇恨并不都是杀父之仇或者夺妻之恨之类。”方木仿佛看透了邢至森的心思,“仇恨往往会在不经意间悄悄滋生。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玩笑话,都可能是仇恨的源头。当一个人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他就有理由仇恨。”
方木抬起头:“那天,在我的宿舍里,你的一个微笑,就让我恨不得当场掐死你。”
邢至森看着方木。在这个男孩的眼睛里,已经找不到初次见面时的紧张,以及与年龄相称的单纯。他的眼神沧桑、落寞,带着深深的倦意却又炯炯有神。
“你仇恨过谁么?”
“当然。”方木低声说,“高中时欺负我的高年级学生、抓住我作弊的老师、出言不逊的售票员。”他长出一口气,“可那些都是转瞬即逝的仇恨,我现在最恨的,只有他。”
方木看着邢至森的眼睛:“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如果你抓住他,请让我……”
“让你干什么?”
方木没有作声,再次低下头去。
方木来到俱乐部门前。发生命案之后,这里冷清了许多。即使警方已经撤掉了警戒线,也没有人愿意再来这里逗留。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走了进去。
二楼的走廊里空空荡荡,方木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在四周回响。
他站在靠近楼梯的地方。
吴涵就是在这里被凶手打倒。
他站了一会儿,抬起手,在空气中挥动了一下,击打着某个看不见的物体。
吴涵脑后的伤口基本上与肩膀垂直。凶手大概是在吴涵正后方用钝器击中了他的头部。
恶魔之夜,凶手双手举起斧头的时候,能看出他的惯用手是右手。
方木一动不动地站着,似乎想捕捉到那个人的气息。
四周安静无比,偶尔听见风从窗户的缝隙中吹入。卫生间的水龙头滴答作响。
良久,他慢慢地转身走开,心情沮丧。
走到楼下大厅的时候,方木看到剧场的门敞开着,仿佛一只诡异的独眼,不怀好意地窥视着空无一人的走廊。
它目睹了一切,却无法说出真相。
方木走过剧场门口,投去怨怒的一瞥。随即,他就停下了脚步。
剧场内坐着一个人。
光线很暗。在大片空白的座椅中间,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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