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发生的一切立即清晰的浮现在柳惠的脑海里。狼!村外有狼。
柳惠吓得浑身一哆嗦。她连忙翻身下床,匆忙地套上衣服,就朝外跑。
冲到院子里,她看见的是一如往常的平静,不由有些怔住。
柳娘子正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看见发愣地柳惠,便冲她说道:“起来了,快去洗洗,要吃饭了。”
母亲的态度也一如往昔的平淡,没有丝毫地反常。可这更让柳惠感到不安。
牛三家的端了盆热水从厨房里出来,越过柳惠,进了屋。
柳惠也跟进去。
“山秀姨,昨晚我娘没说什么吧?”柳惠凑近牛三家的,悄声问道。
山秀看眼柳惠,扎下头。
柳惠的心一下子被紧揪着提起,拽到嗓子眼,不上不下的吊着。
山秀正要退下,突低声说道:“姑娘,晚上夜露重,还望爱惜身体。”
柳惠怔了怔。看着透着白光的门口,黯然无语。
这位朋友,离她远去了!
……
一家人默默地吃完饭,都照旧个自做个自的事情。
杜老大早上没回来,杜大婶提了饭菜送去地里。牛三家的在收拾厨房,张大媳妇在晾晒被褥。柳娘子好似也很忙,坐在桌边边做着衣服,边看着妮妮写字。
柳惠突然发现,没有人理睬自己。家里的人一下子都不主动和自己说话了,全都各自专注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并刻意地不朝自己所在的方向看。这是怎么啦?
柳惠朝母亲看去。
她正在专心的一针一针的缝着手中的衣裳,神情温柔而平和。好似与往常没有任何不同。
柳惠回到自己的房里,坐在书桌前发呆。
这时,山秀拿了把镰刀,提了只大背筐,准备出门。
柳惠知道她这是去打猪草,自她和张大媳妇来家里后,这类活计便都被她们俩包了。
这时看着山秀出门,柳惠真想跟着出去看看。可是,母亲不会准许的。
呆呆的看着窗口,柳惠不由得想起了二太叔祖母说的话。她说中秋后让自己搬去她那儿住,说是教自己学规矩,无非是怕自己再做出让她们觉得不成体统的事,而要禁锢自己罢了。
不成体统!什么是不成体统的事情?柳姈要打自己年幼的妹妹,难道自己干看着,任由她欺负吗?这地方与她那世生活的地方一样水多,而且春、秋两季汛期水位也不低,江堤的高度和硬度是否能担得住奔涌的洪水。若是江堤抵挡不了洪水的冲击,那官府的反映是不是如同那世一样有效益,世人会不会被到危害。正是因为考虑到这些不安因素,她为了有一天能有救得了自已和家人,才要跟着江鸭子学游泳。难道她们就从没想过,洪水有一天会漫过江堤,冲击到家门前?这地方讲究霸权,而她不过是个女孩子,想强身健体,学得一技以保自己和家人的安危,这也是错?
若不是她跟着外公学了两下子,面对比自己高、比自己强壮的柳姈,及她的丫环,自己如何保护妹妹、如何不被她们打倒。
这里的女孩子,一般刚满十六岁,便被家里人打包送到人家家里做了小媳妇。从此后自己长长的后半辈子,就又被另一个家族控制,被一群陌生的人决定生死,再也没了自由。她不愿这样被人控制,不甘心被人禁锢,然后小心翼翼的、可怜兮兮的看着别人的脸色活一辈子。她能挣钱养活自己,她能学着保护自己,她也不想特立独行,一支独秀,她只是守在父母、亲人身边,平静、安乐的活着。
二老太太想要禁锢自己,母亲甚至感到荣幸?!哈——
她甚至觉得自己能住到那老太婆的家里,是件想不到的大好事。她为此欣喜、得意,而她好似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被人禁锢,遭人强迫。她自己的女儿愿不愿意。
父亲呢?他也同样会这样想吗?他会欣喜而倍感荣幸的将自己的命运交付给别人主宰吗?
九月初五、初八、十一这三天,是父亲参考的日子,备考的时间不多了,中秋时他能回来吗。若是回来了,自己哀求他,他能答应吗?也许,他也不会答应吧。
“哎呀,快来人啊——快,快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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