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景的案子卡在了大使馆处,柬埔寨的旅行签很好办,但想依靠旅行签查案办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惹出麻烦来容易把自己也搭进去。
他需要法国大使馆协助,朝柬埔寨当地政府施压,再通过当地的中国大使馆接应。胡志明市的中国大使馆答应得倒是很爽快,只是去函一来一回,花费时间不短。
九月底,房东经过漫长的思考,答应了周洛阳的要求。
这样他只要把杜景的钱付出去三十万,就可以先开店了。
于是一瞬间,杜景丰厚的薪水又被周洛阳花了个光,剩下两千多。
我一定要挣钱,否则太对不起杜景了……周洛阳心里产生了愧疚感,要等十月杜景才发薪,这段时间里钱又有点捉襟见肘,猪肉还涨价,连带牛羊肉也一起涨了。周洛阳只能给杜景多吃点素菜,幸好杜景一直没发现,做什么就吃什么,还吃得挺满意。
他注册经营许可证后,请了几名工人,把店里简单装修了下,上一家经营丝绸服装,店面不需要大改,稍微调整下格局就行。
反正这个店的盈利,也不在生客与游客身上。
中途杜景来了两次,周洛阳脾气很好,人也好说话,工人在他眼皮底下也喜欢偷懒,但只要杜景一来,所有人于是瞬间勤奋工作。
“还没有进展吗?”国庆假期前的最后一天,杜景开车送周洛阳来店里,自己再去上班,周洛阳便问道。
“没有,”杜景说,“准备了详细材料,今天还要来一趟法国大使馆。下午我来接你,再一起去接乐遥。”
“开了?”周洛阳问。
“开吧。”杜景说。
今天他俩完成了一个小小的仪式——一起动手,把玻璃门把手上,“close”的牌子翻了过来。杜景又抬头看了下招牌,“长安钟表古董”六个鎏金大字。
就这样,长安钟表古董店无声无息地在宛市的一个角落里开了起来。
周洛阳最近忙得不可开交,既搬进了新家,又开了新店。宛市天气也随之冷了下来,今年的冬天比往年来得更快。九月一过,顿时满城萧瑟。
乐遥今天是第一次进新家,周洛阳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布置,决定今晚三人一起,在家里好好庆祝一下。
“发薪水了,”杜景朝周洛阳说,“查下账,晚上买点排骨吃,已经很久没吃过排骨了。”
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周洛阳心花怒放,但心念一转,果然他还是发现了……只有乐遥回家的时候,周洛阳才会多做点菜。
真不好意思……周洛阳嘴角带着笑意,心里带着对杜景的愧疚,一个月挣四十万的男人,居然在家里连排骨也没的吃。
店里已初具规模,周洛阳亲手把两幅唐卡重新裱过,挂在正中央。地上铺了从仓库里搬回来的敦煌丝毯,十二个架子,分别摆了瓷、玉、漆、牙角、佛像、铜与鎏金器。字画与印章则收在一个香樟木的箱子里。
周洛阳还订做了一个九乘九的木质玻璃封架,背后两幅唐卡中间,以及两侧的整面墙,全是机械结构复杂的钟表,有些是坏了被周洛阳修好的;有些则还坏着,周洛阳也不敢乱修。
从钟到表,八十一格里,一同运行着,发出细微声响,提醒天地万物,时间流逝滔滔不绝,那场面尤其壮观。
唐卡下则是一张茶几,一把紫砂壶外加一套杯。
这就是除了杜景之外,周洛阳人生路上的所有家当。
“随便看看。”周洛阳听到门扶手上的铃铛响,便随口道。
他正对着手机,琢磨要找什么渠道,发布自己开店的消息,通过爷爷生前的几个朋友,希望能在古玩协会里重新申请一个席位。
“铃铛声音很好听。”来人是个金发碧眼的老外,一口流利中文,带着系了围巾、穿着风衣的长腿华人女孩。
“降魔铃。”周洛阳只抬头看了一眼,便又编辑着微信上的措辞,发给协会副主席,忠诚地装孙子,本来也是孙子辈的人。
“请问您这里有玉器吗?”老外又问。
“有的,”周洛阳只得放下手机,说,“请稍等。”
老外说:“刚开的?”
“今天才开,您是第一位客人。”周洛阳说,“现在还在试营业,十一月才会正式开张,所以没有摆出来,喜欢什么款式的玉器呢?”
周洛阳熟练地戴上手套,这双手套据说非常贵,是他从杜景那里要过来的,正是上回俩人一起去当小偷的那双,杜景只得又让人去国外定制了一双。
周洛阳摊开天鹅绒布垫,摆开三个玉器,分别是一盏底部带着少许红晕的玉杯、一枚和田玉的雕牌、一串光洁的玉珠。玉杯肉眼看上去,和地摊上随处可见的毫无区别。
周洛阳打开了顶灯,调到最亮。
头上射灯落下,三分靠质地,七分靠打光的藏品顿时熠熠生辉,质感瞬间就被呈现出来了。
“都是什么朝代的呢?”老外问。
“您是想自己收藏吗?”周洛阳问,“还是送礼?”
老外想了想,没有回答,女伴说:“这个杯子不错。”
周洛阳说:“民国时期出土,明代的。”
女伴到别的架子前看去了,老外拿出一个手指长的筒镜,观察玉杯的细节,明显对另外两件没有任何兴趣。
周洛阳同时拿出三件,用意确实是想试探下他。玉杯看似寻常随处可见,却是三件里价值最高的明代真品,另外两件玉牌与玉珠,从一些玉器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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