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后半夜,电闪雷鸣,雨越下越大,地面上的水流便汇成了股股溪流。驴被雨点打的透湿,浑身的毛紧紧贴在一起,拉着车很是吃力,一直吱哇乱叫。现在天黑雨大,加上经历过刚才的事,我们唯恐在这荒郊野再招惹来什么脏东西,我和老何只得又下车,在后面推着车踩着泥水一步一步艰难前行,同时寻找可以避雨的地方。
老何说,顺着这条路走上几里,前方有一座小村落,他买菜时去过。
可是如今雨实在太大,加上天上滚过的阵阵炸雷,把驴惊的四蹄直抖,能不能走到很难说。
一阵闪电划过,我们忽然看到在路边一片近一人高的蒿草丛里有一座低矮的泥坯房,我和老何对对视一下,便决定赶着车进去。
趟过草丛过去,这房子一共三间,大门已经残破不堪,看来有些年头没人居住了。
我推了一把门,两扇破门轰然倒地,荡起一片灰尘,顿时一股湿霉之气夹杂着臭味儿扑面而来。
我刚要进去,老何拦住了我,他从怀里摸出火折子,道:这里荒郊野外的,常年也没人住,不知道干不干净,小心点儿。
说着,他把火折子吹着点上马灯,从腰里摸出一枚手榴弹递给我,然后举着灯迈了进去,我在后边掺着两个伤员也紧跟着进了这漆黑的破房子中。
这房子并不算大,房顶子上已经破了几个窟窿,不过整体倒还结实,一股股水流聚集在屋顶破洞处哗哗的往下流,屋内也积了几滩水洼。里面到处都是蛛网灰尘,也已经没了什么家具,只有西边靠墙处并排放着两口没刷漆的白茬棺材。
两名伤员身上也被雨淋湿了,再加上缺乏营养和治疗,身子骨虚弱,受不得风寒,我和老何不敢耽搁,赶紧把他俩搀扶到较干燥整洁的地方收拾一下让他们休息。
他俩年纪比我稍小一些,都是在闸北抗击日寇负的伤,他们团坚守阵地顽强阻止了三天内日寇的13次大规模进攻,最后,全团只活下来了包括他俩在内的83个人。
安顿好了他俩,我和老何举着风灯在屋子里转转,看着那两口布满灰尘的棺材,老何把灯放下,对着棺材做了个揖小声嘀咕道:两位有怪莫怪,天黑雨大路滑,实在走不得,借贵地借宿一晚,还望行个方便。
说完,老何又鞠几个躬,叹道:哎,也是可怜人,薄皮棺材不刷漆,葬的皆是早亡人。这么些年了也没入土,在这儿凄凄凉凉的。
我随声附和了几句,突然,我发现两口棺材的盖子盖的不是很齐,我赶忙拍打老何:老何,你看,这棺材的盖子……
老何听我一说,急忙提起灯照了照,棺材盖子确实盖的不齐,都是斜着的,而且上面也没有多少灰尘,老何和我面面相觑,面如死灰的说道:这么说,这棺材上面没钉钉子,而且这上面的灰也少,怕是里面的东西出来过!
老何这么一说我也大吃一惊,顿时觉得浑身发冷打了个寒颤,也不知是吓得还是被湿衣服冻的。
老何赶忙把灯提过去,看看门外的大雨,又看看躺在角落里裹着毯子的伤员道:这怎么弄?雨这么大走还是不走?我也一时语塞,走吧,这两个伤员身体虚弱,不能见凉,不然受了风寒缺医少药肯定难活;不走吧,这棺材里面也不知道有什么东西会出来,安不安全。
老何看看我,从腰里拽出了那枚手榴弹,安慰我道:没事儿,天快亮了,而且这盖子上只是灰尘少,不一定会出来什么东西,咱俩打打精神,小心点儿。
我只得点点头,同意老何的意见。
我和老何整整身上被暖了半干的衣服,靠着两个伤员坐下,疲累的感觉霎时便传遍全身,一坐下眼皮子便似千斤般的往下耷拉,老何看看我说:你要困了就眯瞪会儿,天快亮了,我自己没事儿。说罢,他从兜里摸出只皱巴巴的香烟头儿,对着火点着便抽了起来。
我这几天也是真累,便不再推辞,歪着躺下。
没了门的外面一片漆黑,雷声停了,此时外边除了唰唰雨声外便再没了其他声音,着实有些安静的可怕。
我斜着眼看看那两具棺材,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影影绰绰,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困意袭来,眼皮越来越沉,此时我的大脑已经停止了思考,脑袋一歪便睡着了。
迷瞪了没多久,我觉得四周一阵发凉被冻醒了,揉揉松懈的眼睛,摸摸身上单薄的潮乎乎的衣服再无半点睡意,只得坐起来。老何倚着墙,眯缝着眼看着我道:这么快就睡醒啦?
嗯,冻醒了,这会儿这么冷啊。我说道。
我也觉得凉,可能肚子饥了吧。老何说着从身边摸出一个小布包,里面装的是米糊在锅底的锅巴,我们俩一人拿点儿,这东西又干又硬,只能慢慢嚼着吃。
我检查一下两个睡着的伤员,呼吸平稳,体温正常,便放了心,帮他们盖好毯子,然后闭着眼靠墙躺着。忽然,耳朵里隐隐传来一阵哭声,我赶忙坐了起来,有一阵哭声传了过来,我坐不住了,看看老何,他正嚼着锅巴打盹儿,我推推他:老何,醒醒!
老何道:醒着呢,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是啊,好像有人哭!我道。
我也听到了,不过不是人,是鬼哭,别管他,睡你的。老何一动不动的说道。
哦,那行吧。我刚靠墙躺下,忽然觉得屋里的温度更低了,不禁冻的打了个冷战,这时,借着微弱的灯光,两股半人高的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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