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汉城,绫阳君府。
此时李倧家的后院里正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模样,大量的宫女和小太监来往穿梭,忙碌无比,而在中庭的水井边,李沐和李倧两人正甩开膀子,抡起大木槌,狠狠的往一个木质的盆子里砸过去。
仔细一看,盆中放着细腻粘稠的糯米,熊成站在一边,不时往盆里倒点水,搅和均匀,然后站起身来,让两个抡锤子的力士继续工作。
“云琪,这打糕可是我们这里特有的美食,平时也是能享用,但却是不如自己动手的吃的更香甜。”李倧得意的跟李沐介绍道。
李沐只是用力挥动着锤子,不知道在思忖着些什么,像是没有注意李倧说的话。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朝鲜在文化习俗上基本和大明相同,只是相比起来,中国人过年更喜欢包饺子,而朝鲜人倾向于做打糕。
天启元年眼看着就要过去了,再过几日,就是农历新年了,不知不觉,两个月过去了,也不知道锦州城内现在怎么样,李沐离开宁远伯府之后,家里连一个成年的男人都找不到,怎么撑起偌大的门楣。
更不知道,远在四百年后的父母亲人,那个年代的李沐还在吗,如果还在,那他自己又是谁呢。
李沐不觉想的出了神,直到听到一声惨叫,“啊!”吓得李沐浑身一哆嗦,一下子回过神来。
一低头,看到熊成正抱着自己的左手,在地上到处打滚,嘴里还不依不饶的骂道:“李云琪你瞎不瞎啊!我手还没拿出来你就下锤子!哎哟,疼死小爷了。。。”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对不起,失误,嘿嘿,失误。”李沐不好意思的赶紧赔笑着说。
李倧看到李沐发呆,于是凑上前来,低声笑着对李沐说:“云琪啊,你老实说,是不是想我妹妹了?这丫头刚才还在这里跟清城郡主聊天呢,结果硬是拉着清城郡主去尚衣院看什么衣裳,不知道这丫头又有什么鬼点子。”
李沐只好心中苦笑一下,不知为何,对于没有为李妍儿制一件衣裳,似乎心中颇有些愧疚的感觉。
“明露郡主冰雪聪明,朝气活泼,正是殿下的福气。”李沐中规中矩的回答道。
李倧看李沐硬要死端着,心中也是暗笑不已,谁不知道李妍儿看的那件衣裳是李沐亲自设计的,不过李倧以为是李沐送来给他的妹妹的,所以李妍儿才那么上心。
李沐三人做了半晌打糕,热的是满头大汗,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于是就放下手中的活计,三个人跑到后厢房的浴室中。
一般来说,在这个年代,因为缺乏保温设施,洗澡有的时候都是使用木桶,然后临时准备热水灌入其中,大部分家庭也没有浴室,都是在卧室中置浴桶洗澡。
但是似绫阳君这样的权贵府邸自然不一样的,不仅有常备的热水房,有专司烧水的下人,更是有着用条石精心打造的浴池,三人脱下衣服,一滑就溜进了盛满热水的池中。与此同时,门外服侍的宫女鱼贯而入,端来糕点和米酒轻轻放在三人的手边,然后将各种花瓣和香料轻轻撒入池中,更有几个宫女在房间四角点燃安神香,一时间屋内香气弥漫,直让人有一种想睡觉的感觉。
整个过程不过几息的时间,却见那些宫女裙摆不乱,发髻微动,腰间的铃铛都没有一丝声音,让李沐心中赞叹不已。而熊大公子和李倧好像已经习以为常,只是躺着享受着,并没有有什么感觉奇怪的。
李沐摇头叹道:“阶级啊,腐败啊。”一副圣贤悲悯天下的样子,看见一个宫装女子把米酒送到他的手边,于是轻声用自己仅仅会的几句朝鲜语说了句“谢谢”。
那女孩儿明显一阵慌乱,好像没有想到李沐会说谢谢,腰间铃铛一阵晃动,发出一阵好听的声音,但是在安静的浴室中一下子惊醒了所有人。
李倧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睁开眼睛望着那个女孩儿,用朝鲜语厉声问道:“你是怎么搞的,真是没有规矩!在我府上这么多年,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吗?要你有什么用!”
李沐听不懂李倧说了什么,却见到那个女孩儿似乎吓坏了,赶紧匍匐的跪到地上,不住的磕头,嘴里不知说了什么,像是饶命之类求饶的话。
李沐知道自己好心做了坏事了,赶紧制止李倧道:“殿下,这件事情无关这位姑娘,是我的错误,还请殿下谅解。”
李倧只是阴着脸,淡淡的说道:“云琪不必说,都怪这贱婢扰了我们好好的兴致。”然后用朝鲜语向门外吩咐道:“来人,把这贱婢拖下去,乱棍打死。”
熊成也没有说话,眼中也只是一片淡然,似乎在他眼中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的。
但是李沐接受不了啊,看门外推门进来几个健壮的仆妇,拉着女孩儿就要出去,再看熊成和李倧冷冽的目光,心中不觉得一阵心寒,这就是阶级,这就是权力,门阀,这是个森严到极点的等级社会,高等级的人们对底层生活的普通小民具有生杀予夺的权力。
自己若不是穿越到世袭宁远伯府,是不是也是被人拖出去打死的命运呢?
“慢着。”李沐出手制止了两个仆妇,向李倧抱拳道,“殿下,是我见这女孩儿看上去伶俐可爱,我在朝鲜停驻期间,未有家中婢女相伴,起居多有不便,就请殿下把她送给我吧,云琪不甚感激。”
李倧似乎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李沐,用朝鲜语冷冷的对那女孩儿说了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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