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野垂下眼皮,又抬起来,精神说不上好或坏:“一开始只想跟踪她,了解她的行踪后,再打算哪天晚上行动。但她晚上一般和朋友一起,很少独自一人。那天白天,我跟着她去了一中后山。山上人很少,觉得很合适。”
郑易旁观着,北野的回答滴水不漏。
“案发地是后山?”
“是啊。”
“……继续。”
“我听见她给一个朋友打电话,让她出来。当时我准备走的,觉得时机不对了。可后来听她讲话,好像她的朋友不肯出来。时机又来了。”
这一刻,他说出了关键的讯息。全是外界不可能获得的信息。
老杨:“你说一下那通电话的内容。”
北野大致复述了,和他们掌握的分毫不差。
“为什么杀她?”前几次都没杀人,行为不符啊。
“本来不准备杀的。那天我带了口罩,但她把口罩扯下来,看见了我的脸,说会报警。我一时也没想,就下手了。”
死者的指甲缝里有口罩纤维。
“几刀?”
“一刀。”
“在哪儿?”
“好像是这里……”北野在胸口笔画,是肝脏的位置。
一切都符合。
他说他杀完人后又慌张起来,想着被人发现就完了,所以趁天黑暴雨跑去偏远的三水桥上游把她埋了。
郑易突然问:“为什么把她的衣服扒光?”
北野转头看他,说:“我以为她会很久之后才被发现,比如一年,两年。穿着衣服,容易暴露她死时的季节。毕竟,失踪也有可能是被人拐走,或者囚.禁。”
这句话几乎叫老杨和小姚“刮目相看”,他居然缜密到连这个细节都能想到。
郑易想从他的眼神里判断出什么,可面前这个少年,没什么表情,不是平静也不是焦躁,不是冷漠也绝不温和。
他没有散发出任何气息或讯息可供人判断研究,除了他嘴里吐露出来的话语。
“她的衣服扔去哪儿了?”
“烧了。”
“在哪里烧的?”
“河边,浇了摩托车里的油,灰烬扔进河里。”
无处可查了。
只是巧合么?
魏莱的死亡案问完后,到下一个,
郑易问:“你是怎么注意上陈念的?”
“她是个结巴。”北野说。
“嗯?”
“有次在路边,听见她说话结结巴巴的,觉得好玩就回头一看,长得也不错。”他说着,难得显露出半抹轻挑,带着痞气,一如他们见惯了的欠扁的北野.犯。
“为什么把她带回家?”以前你都在外行凶,为何这次改变。
“不够刺激,没什么趣味了。就想光天化日地把她抢走,带在我的地盘里藏起来。她看上去很乖很软,很适合抢回家。”
是啊,他原以为她很笨,是个软咚咚的差学生,和他挺配的。
后来发现她聪明极了,还很硬,于是和他更配了。
郑易看一眼老杨,后者认为北野的心理变化很合理,是一个渐渐升级和挑战的过程。
郑易继续问:“有准备杀她吗?”
“看情况。”
“看什么情况?”
“开心就留着。”
郑易冷不丁问:“可她也看到你的样子了。”为什么杀魏莱,却不杀她?
北野停了一秒,笔直看着他,说:“她不会报警。”
“为什么?”
“我听到魏莱给她朋友打电话的内容,正好在讲她。她被欺负惯了,不会报警的;反正也没人保护得了她。”
北野说后半句时,放慢了语速;
郑易觉得一个个字像子弹连发打在他心上,好似他这话是故意说给他听的。怎么可能?他们都不认识,是他心虚想多。
但他思路依然清晰:“魏莱讲电话时,除了提到欺负陈念,有没有别的事?”
“没有。”
“有没有提到别的人会来和她见面?”
北野看着他:“没有。”
郑易转了话题,问:“你知道陈念的电话号码?”
“对。”
“怎么拿到的?”
北野想起那天送陈念去上学前,把陈念的手机夺过来,输入自己的号码拨出去,告诉她说,有事就打电话。但那件事后,他偷删了陈念手机里自己的号码,当时,他看见她把他的号码存为“小北哥”。
此刻坐在审讯室里,他还清晰地记得当时愣愣的心情。
他说:“我在路边拦住她,撒谎说没带手机,借了打个电话。”
“打给谁?”
“当然是我自己。”他挑眉,“不然怎么弄到她的号码。”
“给她发的那条短信是什么意思?”
“没意思,逗一下。”
“她给你回了电话?”
“是。”
“为什么没接?”
“静音了。”
“后来怎么不回过去?”既然感兴趣,为什么不继续?
“刚好我妈来找过我,心情不爽,觉得什么都没意思,就没回了。”
他答完,郑易又几秒没继续问话。这句话的真实性很好求证,到时他们会问询他的母亲。
而提到母亲,老杨发问了:“你对你母亲从事的事情有了解吗?”
北野头微垂着,抬眸看他,眼皮上抬出一道深褶,居然有些似笑非笑:“全城都知道,我凭什么不知道?我是目击者,她做的事,你们听说过,而我看过。”
审讯室一片静默,多少有些不忍,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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