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听过招魂鬼的故事。说是一个人好好的走在路上,突然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他本能回头应声,却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可就在他转身的时候,跟前突然来了一辆大卡车就把他给撞死了。还有的,在家里好好的待着,忽然听见有人在窗外叫他的名字,他本能应了朝窗外去看,却没看到任何人,背后却不知道是谁给了一个劲儿就把他给推下了窗子,摔成了肉酱。招魂鬼是害人的邪灵,所以在外面谁叫名字,可万万不能随便就应答。
此刻听到人叫我,声音颤颤巍巍极是无力,第一反应就是遇着了招魂鬼,虽然我自己也不太相信,但这山里确是有怪事发生的,我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了,就没有答应。
哪知那亮光越发近了,声音一直不断的呼喊着我的名字,直到离得十步远近,那昏黄惨淡的光下,映出一张满是褶皱的蜡黄色脸孔,我这才松了口气。虽说很多年没见了,但是我依旧认得,正是我107岁的外曾祖!
外曾祖走到近前,把一盏老式的马灯提在胸前,我清楚的看着他的脸。他真的太老了,满脸没有一处平整,看不出轮廓表情,嘴边似笑非笑。他精瘦得只剩个骨头架子,可年老了却背脊端正,身着一件草绿色排扣麻布短卦,双腿略略呈罗圈弯曲套着一条深棕色灯笼裤,脚是外八字造型踩着一双与身上衣服不符的厚底皮鞋,远瞧着有些滑稽,像个车用千斤顶。我看着他的脸,心里松快了一些,却有种隐隐的违和感。
“你这丫头,也不答应一句。”他虽是有些埋怨的语气,可声音却不觉得在真的生气。
我起身站直了,只唤道:“祖祖。我是被您突然出现给吓着了。”
他哼哼笑了笑说:“吓着?呵呵,罢了,先回家吧。”
我呼了口气,跟着他的脚步小心翼翼的朝着村子里走去。过了大石碑就进了村子,这一路上除了外曾祖手里的马灯,和我手里的手机照明,别无其他光亮,可见村中已无别人居住。外曾祖步履踏实,毫无阻碍,我心里咯噔一声,终于知道那违和感是什么了?
“祖祖?您的眼睛?”
外曾祖并未回头,呵呵答道:“活了一百多年的人了,有没有眼睛又如何呢?”
我不懂得他话里的意思,只知道这个话题就这样打住了。我跟在他身后,边走边打电话跟妈妈说我已经到了外曾祖这里,叫她放心。挂了电话再去看外曾祖,说来也奇了,自他出现,我竟然觉得周围的风都停了,阴寒的感觉淡了,恐惧感也消散了,心里有些安然。
夜里也不知道走过些什么路径,在数幢旧式徽派建筑间穿行,踩着大块铺满青苔的石板,嗅着村子里阵阵潮湿腐朽之气,终于到了老家的屋子。
房子还是旧时三合院型,正北是厅堂,左右为两厢,厅后是厨房后院,房屋以木石结构为主,黑瓦白墙,马头翘檐。进了大门,便是一个十平米左右大小的天井,正中一口硕大的水缸,里面尚盛满了水。过去家中没有自来水,一口大缸作蓄水用。另一说法是古人以水为财贵,雨水更是天降福禄,便以一大缸蓄雨水以表家中富贵恒久。
外曾祖将我带到西厢房门外说:“就睡这儿,祖祖给你清扫了。”
我道了谢,心想着折腾了一整天,不管怎么样先睡一觉再说了。哪知我门还没推开,外曾祖就喊了我去前厅。
前厅供了一副地藏菩萨像,前面摆放了一张长案,搁着一尊三足青铜双耳谛听兽腾云纹香炉。厅里正中央,放着一张十人坐的大圆木桌,桌面用一张牛皮纸覆住。可是这张纸并不是完全,正中间竟然被剪了一个碗口大小的圆洞,可以看到桌面上暗红色的漆面。
外曾祖背对着我,跪在菩萨像前,双手合十拜了三拜,将三炷香插在香炉里。我见菩萨像,立刻敛容肃穆,也跟着跪下拜了三拜。
外曾祖似知道我也拜了,颔首浅笑,然后端坐在大圆桌边一张老鸡翅木椅子上,朝着我叫了声:“既然过来了,先给老人家磕头见礼才是吧?”
我知道他是旧时规矩,说话也像古装电视剧一样。但觉得晚辈给长辈,而且是这样隔了两代的长辈下跪磕头也是应该的,便在他跟前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外曾祖点了点头,也没叫我起来,嘴里念念叨叨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我依然跪着,开口问道:“祖祖,您把我叫过来老家,是有什么事儿吗?”
他笑了笑对我说:“原来也有些担心,只觉得你是个女娃多有不便,不过竟想不到有些聪明能耐,胆识魄力。”说着起身,扶了我起来,一同坐到圆桌边上,推了一杯茶给我,要跟我说说闲话。
我不明白,我长那么大,就没见过他几次,更没与他一起生活过,他怎么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于是问外曾祖这话是怎么个讲头?
外曾祖说:“你外公一生戎马,将帅之才,你岂不是继承了他的血脉才有此等筋骨?”
突然提起我的外公,心里也免不了有些伤感。说起外公的事,我知道的并不是很详细,只知道他年轻的时候热血沸腾投身革命,皖南事变后加入过晋察冀军区野战军第19兵团,五十年代又随部队到过朝鲜,在“三八线”南北地区参加大规模反击战,打了整整两年,挨过子弹,立过二等功。后举家搬迁到四川,曾任某旅训练指导员。直到特殊时期被人举报祖上在晚清政府做过官,才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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