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见无涯浑身炸毛,双腿抖如筛糠,缓声言之,“乖鸟别怕,尊上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嘎...”
过了好一会儿,无涯才讷讷出声:“该死的梦魇!竟吓得我小脸惨白,小爪冰凉。”
“都说了是梦,有什么好怕的?”
惊蛰轻抚着无涯黑得发亮的小脸,沉声安慰着它。
无涯忧心忡忡地道:“惊蛰,你可还记得百年前那个烂嘴角的道士怎么说的?他说,尊上终将会死在女人的手里。梦魇里,尊上正是死在了阿浅的手里。”
“想来,是因为你思虑过重,才会被梦魇缠身。”
“但愿如此。”
无涯沉沉地叹了口气,脑海中骤然又浮现出它被浮尘拧断脖颈的画面。
坦白说,它对浮尘的印象并不好。
纵所有人都说他雅致如菊,可它眼里的浮尘,总是透着一股子阴鹜...
“咳咳——”
正当此时,昏迷不醒的冷夜突然狂咳不止。
玄千凝瞅着被黑红的血迹染透了半张脸的冷夜,吓得像丢了魂似的,一个劲儿地抹着眼泪小声啜泣着。
谷药师见状,紧拧成一团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他轻拭去冷夜脸上斑驳的血迹,尤为笃定地道:“待污血排尽,魔尊的身体即可大愈。”
“尊上究竟是怎么受的伤?”
稚末本不想插嘴,深怕引起玄千凝的注意,但她委实担忧冷夜的身体,这才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谷药师慎重其事地道:“魔尊在替他人修复仙体时被一股诡异的邪气所反噬。这股邪气一直潜伏在魔尊的血脉之中,贪婪地吸吮着他的精元。所幸,此邪气因魔尊胸膛上的伤口现了原形。待邪气排尽,魔尊便可转醒。”
“如此便好。”
玄千凝听谷药师这么一说,压在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稚末却满脸愁容地追问着谷药师,“平白无故的,魔尊怎会被邪气所侵?”
“前些时日,血魔曾在九重天上现过身。想来,这股诡异的邪气应当是出自血魔之身。”谷药师见稚末愁颜不展,连声宽慰道:“夫人尽请放心,魔尊身体底子好,很快便会恢复。”
玄千凝不悦地皱了皱眉,冷眼看向了如同鹌鹑一般怯生生地缩在犄角旮旯之处的稚末,杀意毕现。
就连玄风浅,都不配和她抢男人。
稚末她凭什么?
迟早有一日,她要让稚末一尸两命。
“魔尊需要静养,这里有本宫守着,绝出不了差错,你们都退下吧。”玄千凝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倨傲地扬起了下巴。
“是。”
众人见状,纷纷退出了冷夜的卧寝。
无涯看不惯玄千凝嚣张跋扈的模样,正欲上前理论,却被惊蛰拢入了袖中,“乖鸟,魔尊需要静养。相信我,她一定不会伤害魔尊。你若是当真心疼魔尊,当务之急,应是去往清风殿,将魔尊的近况告知羡天帝姬。”
“嘎...”
无涯深知,玄风浅心意已决,不出意外的话,她和帝俊的婚事将会在明日如期举办。
与其去往清风殿,不若趁浮尘在外洒扫之时,探一探他的拂尘居。
兴许,还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收获。
思及此,它亦懒得同玄千凝吵嘴,“欻”地一声,飞得无影无踪。
不知过了多久,昏迷不醒的冷夜突然呓语出声。
玄千凝一扫面上的倦容,忙打起了精神,娇声细语地道:“尊上,可是口渴了?”
“阿浅...”
“阿浅,你相信本尊。本尊发誓,今生今世,只宠你一人...”
冷夜双眸紧阖,毫无意识地呓语着。
听清了他的呓语之后,玄千凝的面色骤然冷了下来。
“玄风浅,你给我等着!”
她双拳紧攥,恨得咬牙切齿。
也正是此刻,玄千凝才深刻地意识到,她真正的对手绝不是即将临盆的稚末,而是即将嫁作他人妇的玄风浅。
为彻底断绝玄风浅和冷夜之间的联系,玄千凝随手抄起了冷夜枕边的九节魔鞭,不动声色地将之系到了腰身之上。
下一瞬,她便在晚夏的掩护之下,越窗而出,举步生风地往仙界发方向赶去。
—
仙界,锁妖塔
姬朔被囚于顶层的囚笼之中,张着血盆大口,歇斯底里地嘶吼着。
她本以为白帝对她始终怀有一丝恻隐之心。
不成想,他竟为了玄风浅,欲置他于死地。
不日前,白帝阴险地将九幽神鸟当成了诱饵诱她上钩,她却满心欢喜地以为那是白帝赠予她的定情之物。
直到他手持着玄铁重剑,狠狠地砍在她的肩颈之上,姬朔这才意识到,白帝心里根本没有她。
“玄嚣,我诅咒你,今生今世,永生永世,爱而不得,妻离子散!”
“元蘅,玄风浅!你们都给我去死,去死!”
……
姬朔披头散发,双手紧攥着囚笼上的铁栏杆,整个人近乎疯魔了一般,时而嚎啕不止,时而谩骂声不断。
她赤脚踩在黝黑冰凉的血水之上,用最为恶毒的话语咒骂着元蘅和玄风浅。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沉不住气。”
浮尘着一袭白衣,眉宇间透着淡淡的疏离,乍眼一看,好似翩翩浊世佳公子,俊逸且干净。
他全然无视了在他耳旁磨牙吮血的妖魔,在漆黑一片的锁妖塔中通行无阻。
“主人,快救我出去。我要撕烂元蘅那贱人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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