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晴,没有风,很像他弄丢她的那一天,他答应过的事,还一件都没有做。
他先去云卿的大学,进了当初,他本该陪着卿卿一起上选修课的那间教室。
教室里的人坐满大半,教授在前面慢悠悠地讲哲学,年少的男男女女在下头懒散听着,阳光透入窗子,照得桌椅一片金闪。
霍云深挑了最后一排的位置,安静坐下。
以前他陪卿卿上课,总喜欢在隐蔽的位置,周围翻书声细碎,到处是严谨学术,他就在桌子下面,偷偷拉着她的手,把她细细的十指爱惜抚过,看她脸红。
霍云深沉默坐了许久,又一个人去校门口的米线店,点了两碗米线。
一碗是他的,很素,另一碗是卿卿的,能加的配菜全加了一遍。
以前他还没什么钱,总想在自己身上省着,所有的都给卿卿花,卿卿经常心疼,把碗里的东西都夹给他。
米线放到冷,霍云深只吃了一口,笑着自言自语:“卿卿,你被骗了,不好吃。”
又酸又苦,不能下咽。
纵使那么难吃,他还是打包带走,接着去以前卿卿摇头感叹过的昂贵商场,一家店一家店给她买裙子。
卿卿很瘦,腰窄窄的一条,最小码就足够了。
他提满了袋子,傍晚时又到了卿卿向往过的手工店,里面能做陶艺的风铃。
霍云深没做过,第一次学,风铃的工艺复杂,做好一对需要很久。
到了晚上店里打烊,他才完成,回到出租房里,把风铃挂在阳台上。
卿卿说过:“风一吹就会响——”
她那晚困得很迷糊时还糯糯补充:“我听过别人做的,有时候响得频繁,像很温柔的说话声。”
霍云深进卧室,在衣柜里捧出一套云卿常穿的衣服,抱在怀里,坐到阳台边的地上。
窗户开着,深夜很凉。
他在等风。
直到许久后,一阵风穿堂而过,吹动悬挂的一对风铃,发出柔和内敛的撞击声,像说话,像笑,像从前无数次她靠在他怀里温软的耳语。
霍云深从未流出过的眼泪,在这一瞬突然决堤。
他抱紧她的衣服,上面早已没有了她的气息,他瘦削的身体不断收紧,嘶哑地恸哭着,蜷成无人知晓的一团。
这夜过后,霍云深的精神状况已经如履薄冰,闵敬秘密请来脑神经科权威的何医生来给他治疗。
何医生初见霍云深,几乎不敢相信这是外界传说中如何冷心绝情的霍总。
男人待在最阴暗的角落里,身上到处是血迹,有些自伤的,有些口中滴落的,如果不是一双猩红的眼睛要把他吞下,根本不像个活人。
何医生颤声说:“霍总,你接受我的治疗,我能让你梦到云小姐。”
霍云深太长时间没有梦到卿卿了。
她不肯来找他,他就一遍遍听她发过的语音,看她留下的视频,想求她入梦,然而每一个痛苦不堪的深夜里,他总是迟钝地意识到。
他连入睡都做不到。
他好想见她。
霍云深躺上何医生的诊疗床,时隔这么久,再一次在短暂的梦幻泡影里见到卿卿。
她还是那年长发垂肩的样子,娇娇地朝他跑来,扑进他怀里。
霍云深五脏仿佛被碾碎,战栗着去抱她,手却摸不到任何实体。
他在治疗中溃败呕血,吓得何医生面无人色。
何医生有些感同身受,也落了泪,低声说:“霍总,你不能出事,云小姐还在等你。”
卿卿在等他。
霍云深麻木地吃药,打针,勉力维持着身体不垮,却还是在三年来临,云卿的死亡宣告交到他手中的那一刻,精神坍塌。
他高烧不退,闵敬脸色难看地来汇报,艰难启齿:“哥,那只小猫,快不行了。”
霍云深一直把它妥帖养在可靠的宠物中心里,时隔许久再见,它还是懒洋洋趴在自己带去的窝上,闭着眼睛。
听到霍云深的脚步,它艰难睁眼,挣扎着爬起来,挪到他面前,把毛绒绒的下巴垫在他手上。
“你要去找她。”
男人的嗓音早已嘶暗不堪。
小猫吃力地舔他一下,枕着他冰凉的手指,安安静静没了声息。
闵敬扭头出去,在外面崩溃地大哭。
霍云深几个小时后才出来,怀里抱着已经变冷的猫,没开车,一步一步走到曾经总和卿卿去约会的小山坡上。
那里绿植多,在山头能看到家的方向。
他把猫裹好,装进合身的小匣子,放入土中,把它生前喜欢的玩具都放在一起。
他低低的声音似哭似严厉,被风吹开:“别以为你先去,就能独占她。”
霍云深在那一晚恍惚入睡,梦到了卿卿。
她对他说:“别等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云卿了。”
霍云深在冷寂的凌晨睁开眼,水迹顺着眼角,流过高烧的脸颊。
“卿卿,别跟我告别。”
等天亮,霍云深不动声色处理集团后续的工作安排,多给闵敬留了一个大额的账户,连轴转了两天后,他换上一套卿卿会喜欢的衣服,带上那枚没来得及送她的戒指,把车开上跨江大桥。
卿卿说,如果一个先走了,另一个从这里跳下,不管相隔多远,都能归到一处去。
她曾把面粉沾上他的头发,问他这样算不算白头。
他说不算。
一辈子走到头,至死奔着她去,才能算。
那一夜极冷。
霍云深抓着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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