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平时为人不怎么善良的人来说,快当爹的时候总有一种心虚,“报应”这两个字也渐渐被重视,基于对未出世子女浓郁深沉的父爱,“积德”二字自然被提上了日程。
秦堪也不能免俗,他甚至打算天津事了回京之后,列一张长长的好人好事单子,比如给孤寡老人送温暖,给穷苦人家送银子等等。
说起报应,事关自己的儿女后代,从来不迷信的秦侯爷心里也打起了小鼓,掰着手指细数自己曾经干过多少缺德事,算来算去,发现两手的指头不够用,不由有些胆战心惊。
挖人祖坟的事都干过,仅此一件便足以将他活活钉死在道德十字架上了,至于生儿子没pì_yǎn,委实是正常之极,有pì_yǎn才叫不正常。
于是秦侯爷的心情更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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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去告诉三卫指挥使,叫他们不必为难,既然司礼监刘公公多次催促,还是依刘公公所言,定个日子率三卫开赴蓟县春耕吧,事有轻重缓急,万勿因查白莲教而耽误了农时,我不会对此事心怀怨恚的,叫三位指挥使宽心便是。”秦堪淡淡吩咐道。
“是。”李二瞧了瞧秦堪的脸色,道:“侯爷,丁顺这些日子在京里养伤,伤势好了很多,已能下床走动了……”
秦堪脸上终于有了几分喜色:“这是好事啊,李二你派人送信去京师,叫丁顺好生养歇,把身子养好,以后跟着我多的是建功立业的机会,这次栽个跟头没什么……缺什么名贵药材尽管去我府上找夫人要。数月前叶近泉从辽东派人给我送了五支百年老山参,回头我写信给夫人,叫她差人给丁顺送两支。”
李二压低了声音道:“是,……侯爷,丁顺差人带话禀报侯爷,他说刘瑾目前在京师气焰嚣张跋扈,朝臣敢怒不敢言,特别是最近两个月,刘瑾为了给内库增加收入。大肆在北直隶圈地占田,广置皇庄,宫里的太监和地方上的官吏借此机会更是大捞特捞,说是皇庄圈地,实际上太监和官吏们圈的地更多。弘治年间,北直隶皇庄所占土地不过两万余顷,而到了今年,皇庄占地已超过六万顷了,就说这天津三卫即将开赴的蓟县吧,总共不过数千顷土地,其中大半已纳入皇庄……”
秦堪皱了皱眉:“丁顺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丁顺的意思是。侯爷如今已是大明勋贵,于公于私来说都应享有朝廷食邑,丁顺想请示侯爷,要不要趁此机会给您的侯爷府圈下几千顷地。这事儿侯爷夫人不方便出面,丁顺没问题,反正恶人都由刘瑾做了,咱们跟在刘瑾背后不声不响捞点好处。毕竟侯爷将来子孙满堂之时,除了侯爷的爵位。多少还得留点家产传给后人,这正是为侯爷的子孙打个牢靠基业的好时机呀……”
李二滔滔不绝地说着,秦堪眉头却越拧越紧,李二见状急忙将话头硬生生打住了,讪讪地笑了笑。
秦堪叹了口气,道:“李二,叫人带话给丁顺,给我侯府圈地一事再莫提起。”
“侯爷,时机难得啊,满朝文武官员,还有内廷诸多太监都在玩命似的大肆圈地,侯爷为何不圈?”
“你知道大肆圈地的后果是什么吗?”
李二挠了挠头,道:“地多田广,家大业大,子孙不愁,侯爷,这是好事呀。”
“权贵圈地,倒霉的是农民,土地越来越多的集中在权贵手里,必然导致越来越多的农民失去土地,沦为流民,流民衣食无着,被有心人一煽动,天下必然反军四起,所谓‘官逼民反’,就是这个意思。”
秦堪叹了口气,目光望向堂外,已有几分悲悯之色。
“土地高度集中于少数人手里,这是天下大乱的前兆啊,刘瑾又造了一桩罪孽。”
李二渐渐明白了,尴尬地咧了咧嘴,讪笑着放马后炮道:“属下其实早知道圈地不妥,不仅造孽而且失德,丁顺那家伙不读书不懂道理,回京以后属下一定好好教导他……”
秦堪冷冷一哼:“刘瑾倒行逆施,迟早会有报应,圈地这种造孽的事不干也罢,现在我们人在天津,最重要的是把白莲教剿清,天津三卫里面肯定有将士入了白莲教,必须把他们揪出来,如今三卫开赴蓟县在即,换了你是蠢蠢欲动的白莲教,你会如何做?”
“若欲造反,自然熟地比生地好,开到蓟县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造反等于舍长而取短,跑到蓟县举反旗,谁认识他们呀,谁买他们的帐呀,若在经营多年的天津起事,那就不一样了……”
李二卖弄半晌,忽然语声一顿,眼睛徒然睁大,吃吃道:“侯……侯爷,三卫要……要反了!要在二月初二龙抬头开赴蓟县之前反了!”
秦堪哼了哼,道:“难为你这颗脑袋了,居然到此刻才察觉……按说唐子禾若离开了天津,三卫里面的白莲教徒群龙无首,不一定会反,但谁知道有没有接替唐子禾的头脑人物呢?若有的话,白莲教在二月初二之前反或不反,可真说不准了,所以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
“侯爷的意思是……”
“本侯要动天津三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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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三卫早在永乐二年便已存在,按大明的军户世袭制度,百余年下来,如今的三卫大部分皆是世袭了祖辈父辈军职的军户,大明的户籍制度很死板,祖上若是军户,那么他的后代便一直都是军户,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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