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似是一直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看护着长大的少年,早已在不知不觉间蜕变了出来,且已经到了他们拽不住手的地步。
不管老街之众如何阻挠忧虑,于这少年而言,皆已不成枷锁,自然无法将其束缚。
他们所看不清,拎不明便是,误以为自己是为这少年所好,能够为其做主,规划他的未来人生,让其有一个他们自认为的,美好的,平顺的,安宁的生活环境,可却不知,少年根本就不需要!
他自己的人生,他自己可以完全做主,不管是何种方面,何种能耐,何种手段,他通通具备,眼下,不过是在静等时机。
而,牛叔这次的松口,便是少年的时机,甚至,就算牛叔不松口,拥有那样一双眼眸的少年,定然已经在他们所料想不到的地方,谋划好了他所需要的时机。
眼下之所以还愿意乖顺的听从他们的阻挠忧虑,不过是因——
他们为他的心,是真诚的。
所以,他敬。
仅此而已。
心中忽然翻涌出来的异样思绪,让穴青云的神色感慨又晦涩。
“你真的,长大了啊——”
他这突如其来的,类似于释怀又落寞般的语气和话,让边上的几位爷爷奶奶皆是一怔,侧头朝穴青云看去。
也不知是从穴青云的脸上看出了什么,让他们的神情皆有了些异常,最终,全部朝那曲腿坐在假山之上,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凝望着他们的少年。
这瞬间,几乎是清晰的,众人都能感觉到,少年与他们之间,早已在无知无觉间,有了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隔离感。
这种感觉,仿佛是幼鸟贪恋广翱的天地,展翅高飞之时,不曾回头的瞬间,让老鸟心生出来的,抓不住的感觉,这让他们的异常神情上,都漫上了一种名为无力的词汇。
是啊。
这个孩子,终究长大了。
他们,真的不能,再用看待小孩子般的眼神来看待他了,更不能再用对待小孩子的方式来对待他了。
他生来便是不凡,纵然已经被强行压制,纵然已经被抽取玄脉,纵然已经被剥夺天眸,纵然已经泯为普通的孩童,可是——
他们都知道的,有一种存在,不是你千方百计,想尽手段的干预折断,就能将他那与生俱来的天赋与能力给抹杀掉的,他总会在合适的时间,遇上自己的机遇,从而再次的一飞冲天!
这是云丫头和琛小子的担忧,何常不是他们的担忧?
可,不管是他们,还是云丫头和琛小子,最终,怕是都无法再次忍心的,将这个出色过头的少年给抽筋断骨,折断翅膀,摧毁根基。
一次足矣让他们痛彻心扉,第二次,怎么再次舍得下手呢?
看看这个孩子,长的多好啊,模样多俊俏,眉眼多亮堂,笑容多灿烂,身姿多挺拔,气韵多讨人喜欢,手段与能力又是何等的厉害。
这样的一个孩子,不管放到哪里,都是被人当成心尖尖的宝贝一样宠着的,可偏生,他出生到了夙家,在那般年幼无知之时,被毁的彻底。
眼下,他成长的,超乎他们料想的好。
让他们如何忍心,再次那般待他?
他们当真,承受不住这个孩子,用怨恨般的眼神,望着他们啊——
眼眶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在这瞬间,这些曾经震慑各方,几经生死,参与过一场又一场,常人无法想象过的劫难,眼下返朴归真的众位爷爷奶奶,缓缓的吐了口浊气,用一种类似于放手的神情,望着那少年。
而,花芬芳紧了紧指尖,眉眼弯弯,仿佛带上了年少之时,特有的骄纵矜持般的千金之气。
一边扬手,递给他一个小小的白玉如意坠,上面有一只栩栩如生,展翅欲飞的彩色蝴蝶,站立在一只含苞欲放的粉色睡莲之上,一边冲着那少年徐徐开口。
“白白呀,这个拿着,回头呀,遇上了领襟上绣着跟这如意坠上一模一样图案的人时,随便使唤,不用客气,他们要是敢不听你的,就揍!使劲儿揍!揍坏了是他们太弱活该,唔,若是揍不过的话——”
花芬芳有些苦恼的拧眉思量。
“那就——”
她扭头,朝凤蜻蜓看去,一点儿不客气的伸出手去。
“东西拿出来!”
“……”
瞅着几十年霸道如一的死女人,凤蜻蜓脑壳上的青筋不受控制的往外蹦了蹦,恶狠狠的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砸她手心里,磨牙冷笑。
“你这光棍儿了几十年的单身狗状态,真是你丫活该!”
“呵!”
对于凤蜻蜓的冷嘲热讽,花芬芳皮笑肉不笑的把她的东西跟那如意坠一起,递向那少年,嘴里却外扔刀子。
“说的好像你没光棍儿几十年似的!”
“呸!谁跟你一样?我可是有主的!”
说起这事儿,凤蜻蜓就傲娇的扬扬下巴,一脸得意。
然。
“是吗?”
花芬芳凉嗖嗖的瞅着这个得意洋洋的死女人,扯扯嘴。
“主儿跟别的野女人跑了,把你撂下,还差点儿死于难产?若是这样的话,你确实挺有主儿的——”
“!!我,你,我他妈——”
这刀子戳的有点儿狠,让凤蜻蜓脸都绿了,撸起袖子就朝着花芬芳攻击过去,而,一瞅见这两女的又要打起来,边上的几个老爷子非常有眼力劲儿的闪一边,省的回头又被殃及到挨揍。
这已经是他们这几十年多次历经过的血泪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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