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燕看着一桌子残羹,顿时觉得有些理亏,这些日子耶律贤都与她一起用餐,纵然是有事务缠身来不及过来,也会派人通知。而今天耶律贤并未通知,自己就先不等他了。若是说自己听说他再纳小妃而如此,倒显得自己私底下打探皇帝行事,更说不过去。
况且她从来没有想过私底下打探皇帝的行踪,想来想去,竟是无言以对,倒蹦出一句话来:“主上今天怎么来了?”
耶律贤倒一怔,旋即明白,倒是大模大样地坐下来,笑道:“我天天来的,怎么今天不能来吗?”
燕燕脱口而出:“你不是新纳了……”
耶律贤假装不知:“什么?”
燕燕忙改口:“没什么。”看了这一桌子,就叫青哥:“还不快去给主上重新备膳。”
耶律贤也不忙,只笑着坐在那儿,如往日一般,同燕燕说着朝堂上的一些事情,拖到很久,也不见走。
自从他在燕燕这里蹭饭以后不久,又打着避人耳目的口号,厚着脸皮要求留宿,只不过是两人各睡一铺。燕燕既然连进宫都答应了,也不在意这个。她过不去的,是自己心中对耶律贤心中这份芥蒂,现下耶律贤既然不以帝王的身份强迫她,而是客客气气地请求,哪怕有点厚脸皮,终究也不会让她心里有特别大的抗拒,磨了三四次,总有能得逞的。
只见阿辛要去铺被褥了,燕燕还是忍不住道:“你今晚,不在这儿吧?”
耶律贤不经意地:“不在这儿,又去哪儿?”
燕燕方想说,你不是新纳小妃,话未出口,便见青哥忙拉了拉她,使眼色张口无声说:“您说了当不知道的。”
燕燕便住了口,也不理他,照往常那样,各自备榻,隔了屏风安歇。
只是今日听到这事,未免叫燕燕心里也搁了事情,思来想去,倒是没睡着。一边疑惑着他纳小妃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一边又疑惑若是他当真纳了小妃,为什么还要来自己这里。他刚当了皇帝,身体又不好,明明应该急着生下孩子,稳固皇位才对。可他不碰自己,新人入宫,他还继续往自己这里,秋毫无犯的,他这样子……
她忽然想起,进宫之前,族中供奉的女萨满来同她讲这些事情,当时她满心排斥抗拒,但总还听了一星半点来。若是男人这样……是不是不正常?
她心中有此疑惑,只是隐在心底。
过了数日,耶律贤带着群臣去医巫闾山祭祠辽世宗耶律阮夫妻的陵寝,与她漫步说起当年怀节皇后萧撒葛只之死时,不胜唏嘘。
燕燕劝他:“主上今日得继大位,也当告慰世宗皇帝和怀节皇后在天之灵了。”
耶律贤叹息:“若是没有祥古山之变,父皇当年顺利南下,大辽也好,你我也好,就不是如今这样了。朕也许是个闲散亲王,此时也许会拿着一卷书,夕阳西下,坐看花开花落……”
燕燕不信,反问他:“难道你不喜欢当皇帝?”
耶律贤轻轻摇了摇头:“当皇帝,只是个责任而已。我皇兄吼阿不从小被寄予厚望,父皇那时候总把他抱在怀里,共乘一骑,天南地北地说着,说着大辽的未来,而朕大多数时候,靠在母后怀里看着……”
他说起他父亲当年的怀想,自然,那时候他还只有四岁,记得并不多,许多事都是后来韩匡嗣与韩德让一点点告诉他的。
世宗皇帝想改变大辽的一切,改变帝位传承的无序混乱,像汉人那样父子相承;想把分散在诸斡鲁朵的兵力集中到自己手中,统合精兵南下,建立契丹人的王朝;改变奴隶身份,让他们不再只是会说话的牛马,而成为大辽的子民;他想改变契丹的贫寒,让他们像汉人那样富足。他想做的太多而时间太短,最后为他的急躁激进付出了生命,而大辽为之付出代价的更多……
他说:“朕很着急,可也知道急不得。朕想起过去十多年失去的一切,就觉得痛心,觉得朕的时间不够……朕怕自己不能活着看到改革成功,更怕人亡政息,继承帝位的人不能顺着朕的路走下去。”
燕燕听到这句话,忽然想起那桩隐事来,不由道:“如今宗室之中有资格继承帝位的人里,哪有谁想着汉化改革。主上若不自己生个儿子,怕是没人能继承你的志向。”
不想耶律贤却道:“朕只想和自己认定的人生孩子,贵妃这么说,是有所期望了吗?”
燕燕那句话,本是想诱他说出小妃之事,好名正言顺地让这个人以后不要再来蹭饭蹭睡,不想他如此厚着脸上又蹭上来,不由语塞,狠狠瞪了耶律贤一眼,不再说话。
过了数日,却有两人前来拜访,正是世宗昔年留下的两个小妃蒲哥和啜里。燕燕进宫之初见过两人,当时也只是随着后宫女眷们上来行个礼罢了,并不留意。此后这两人也偶有来请安问候的,燕燕却没心思理会她们,只推说有事,也就挡了。
但没想到这次两人来了,听说贵妃有事,却不似往日般识趣离开,反而说自己愿意在外头等候,这一来,燕燕倒不好推却,只好令人请她们进来。
这两人一进来,先是满脸堆笑地奉承了燕燕几句气色好,皇帝看重等废话之后,却又拐弯抹角地说些什么后族的姑娘应当大气些,皇帝如今无子,当尽快生育子嗣,当要多子多孙。当年世宗皇帝再独宠甄后,那也不挡着别人生儿育女等奇怪的话来。
燕燕虽摸不着头脑,但隐约也听出些意思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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