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中为燕燕的惊人之论而感慨,不想这发表惊人之论的少女转过头看着他,忽然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顿时自己破了那层高深的面具,笑嘻嘻地道:“德让哥哥,你怎么不夸我啊?”
韩德让怔了一怔,不禁失笑,顺着她的话夸奖道:“你说得很对。我只是没想到,你竟会对这些有兴趣。”
燕燕却摇摇头,笑道:“有时候爹爹和大姐会在家里谈古论今,我偶尔听听罢了。”韩德让方有些放松,却听得这丫头又出惊人之语:“其实,我觉得德让哥哥想燕云百姓免受兵灾之苦也很简单啊。”
韩德让饶有兴趣地问她:“哦?你说该怎么办?”
燕燕明亮的眼睛望着韩德让,大声道:“宋兵敢北伐,就是因为我们大辽主上昏庸,有隙可乘啊。如果君王英明,调度合理,以攻为守,以北汉为屏障,宋主只怕连幽州城下也到不了!”
韩德让吓了一跳,掩住燕燕的嘴:“轻点声。”他的手一触到燕燕,才感觉到自己失态,连忙缩回了手,脸也红了。
燕燕却扑哧一声笑了,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韩德让。
韩德让叹息:“小丫头,这还在外面呢,你怎么什么都敢说啊!”
燕燕执着地看着韩德让:“那你说,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韩德让没好气地道:“好了好了,何止有道理,你就是道理。”
燕燕又笑了,笑声灿烂,如银铃落于夜空。
夜深了,韩匡嗣回到府中,疲惫地坐下。
韩德让已经相候多时,见他回来,也不说话,只为他解下冠带,奉上热茶。
韩匡嗣饮了一口茶,屏退左右,韩德让方关心地问道:“父亲,宫中如何反应?”
韩匡嗣道:“没事。”
韩德让打开药箱,看到那只红色的药瓶,拿起来打开看了看,松了口气,跪到韩匡嗣椅子边:“父亲,肖古已经死了,取活人心和药的事,已经被制止了。父亲,您不需要再拿性命冒险了。”
韩匡嗣长叹一声:“是啊,燕燕这孩子,真是个有长生天庇佑的孩子……”转而问道,“你那边如何?”
韩德让道:“我在宫中便把密函交与思温宰相,出了宫以后,我带燕燕散了散心,后来送到思温宰相那儿,也看了密函。”他顿了一顿,“奇怪的是,那密函中,并未提及思温宰相家的事情。”
韩匡嗣“哦”了一声:“那其他人呢?”
韩德让道:“那密函中凡涉案之人,皆有明证之罪,尤其是涉及李胡父子,更是不留余地。可偏偏对思温宰相家的事只字未提,连乌骨里和喜隐的事情也一并瞒下了。”
韩匡嗣有些吃惊:“太平王为何如此?思温宰相可知其中缘由?”
韩德让摇头:“思温宰相也不知道。我猜太平王必是另有图谋。”
韩匡嗣问:“他在图谋什么?”旋即又自己摇头,“恐怕只有回上京才能够知道了。”
过了数日,穆宗下令,班师回京。
然而,宋国的强势兵锋却成为辽国上下挥之不去的阴云,宋人随时可能卷土重来,下一次,辽国还能如此好运吗?谁也不知道。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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