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事后,牧小枝问道。
彼时,天兵神将已如潮水般退去,他们终归还是没敢进这张门,摩耶大概以为,门后是一方小世界,那里有一头张牙舞爪吞吐龙息的黑龙。
龙确实有,可太过幼小,构不成任何威胁。小龙趴伏在桌上奄奄一息,若不是紫褐色的眼珠子还有光泽,真像一具夭折的幼龙尸体。
“人太聪明了便容易犯蠢。”匡稷抹平了眉梢的褶皱,想了想说道,“摩耶总觉着我会留有后手,所以一直不出杀招,其实七天将的攻势我是挡不住的,若落下来了,我真会死。可摩耶不信,他以为像我这样的人,不会这般轻易的死去。”
这是一句稍显自恋的话,可无人能否认,包括牧小枝也是这样认为的,想着适才隔门听到的对话,她由衷地说道,“我从未想过您是这样一位大人物。”
“我现在只是一个垂暮之年病入膏肓的老人而已。”匡稷摇头,“相信你也看到了,平时除了教你之外,我做得最自然习惯的事便是……等死。”
牧小枝听进去了关键词,“您病了?”
“是。”匡稷叹了口气,“活不长了。将死之人对于死亡总是看得淡然些,摩耶见我毫无惧色,自己便先胆怯了三分。”
牧小枝沉默,匡稷一直在向她解释,目的仅是为了在有限的时间里,教她更多东
西而已。如此一来,牧小枝便更难过了。所有诚心善意待己的人,都值得被珍重,因为没有什么是理所当然的,从来没有。
“我这一生,憾事不算太多,唯一惋惜的是,我练了一辈子的剑,到头来却连继承衣钵的徒弟都没有。”匡稷看着牧小枝,目光悠悠道,“你也不必因为可怜我这垂死之人,勉强答应跟我学剑,你说的不错,以你的性子,并不适合练剑。”
“您真的不考虑考虑么,我哥……真的很棒,他一定会是个很好的徒弟!”牧小枝不知求了匡稷多少回,别说收徒了,连见面都不愿,她始终不得其解,如今,终于明白了一些。
“他太像润君皇子了,你应当能够理解,被人夺剑终归不是件太愉快的事,我心情不爽,你自然不能指望我能教他些什么。”匡稷语气很笃定,眼神却不禁向小黑龙挪去。
这会儿牧小枝完全明白了,因为高兴,白嫩嫩的小脸明媚的一塌糊涂,“您当初说小黑龙一定活不成,可您看,它适才的龙鸣多威风呀。您说我哥从那【青叶域】里出不来,我偏不信,不如打个赌,若他赶到了这里,您就收他为徒如何?”
匡稷干裂的嘴唇抿起,蕴含着一个淡淡的笑意,他道,“有何不可?”
这样说话,心中那口郁气出了,顿时舒畅了不少,他这般说,只是为了让心里好受一些,也是给自己一个期许。可是,从内心深处来讲,他仍旧不认为那人会来。
小龙稍稍昂首,龙眼朝周遭之人瞟了眼,竟有几分睥睨的高傲韵味,别看它瘦小干巴的像只蜥蜴,那身为高贵龙族的心气,还真一点不少。小龙在力竭前,一身龙鸣震碎了外壳,逼退了天兵天将。
退兵下山途中,摩耶心情不佳,动用了七位天将,本以为胜券在握,落得个狼狈境地,真不知该如何向圣后交代。他未曾想过,那疯子会养头龙,他计算过,若是匡稷加上一头黑龙,他这边至少得损失五名天将,这绝非圣后愿看到的结果。所以,他选择了撤军,意在顾全大局。还好,没有损失,没有一名将士伤亡,由这点出发,大概能争取一些宽赦。
然后,大军停了下来,因为有人在登山,且正是他们行军的方向。
摩耶眼睛鼻子挤到了一块,本就吃了瘪,又碰上这么不开眼的人,自然不能轻易放过了。他一脚重重踏在黄金战车上,号令众将士止步,他倒要看看,是何人敢拦国卫军的道?
那是一张熟悉的脸,因为赶的太急,连眉宇间的雨露汗水都来不及擦,甚至,他的发梢上还夹着几束杂草,形象着实有些滑稽。这是大多人的印象,没见过世面的农家少年,无意挡了天兵的路,慌乱局促之下,硬生生愣在了原地。少部分见过润君皇子的人,会觉着这人怎的长得和皇子这般相像?而在摩耶眼中,这人神圆意满,浑身上下是说不出的活力,特别是那对眼睛,亮的让人发慌。
一年,足够让一个人发生一些变化。
十年,足够彻底改变一个人。
二十年,足够变成另一个人。
那么四百三十年呢?
一晃神一抬首一驻足一光阴。
展陶就这么过了四百三十年,在那个寂寞的小世界里,除了一缕离魂,他只身一人无以为伴。人真的是个适应性超强的生物,他们敢勇于接受最惨烈的境况,并告诫自己,承受磨砺方能出人头地。
进入小世界前,教宗赐了展陶一缕神念一抹记忆,那里边足足有七十三万八千二百五十一式,展陶花了一百八十九年全部习会,又花了一百一十年温习一遍,最后,再用余下的时间巩固。然后,他已融会贯通八万剑。现在,他大概还记得三十多万剑。没错,一半不到,但已实属难得。
“我们见过。”摩耶看着展陶,很认真地说道。
“是的,我们确实见过。”展陶点头,同样认真地回应道。
摩耶摇了摇头,“可我们又好像从未见过。”
“大概是这些天发生了太多事情,经历的多了,人总会做一些调整。”展陶诚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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