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部、司、局、旗的长官为了不掉入恶性循环。更是会有意识地清除体弱、懒惰、不服管教者。新补进来的人有了前车之鉴,也会更快地进入状态。继续这种残酷的竞争。
更重要的是,因为内部有了这样的分化,就不容易出现役夫团结暴动的事。无论谁用“乞活”作为旗号,都不可能获得普遍的支持。
秦良玉第一反应是偏袒自己的训导官,但了解情况之后。还是将卢翘楚调了回来。作为一个上阵厮杀经验丰富的老将,她知道军中恶法并非陈德率先行出来,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所谓慈不掌兵,战略战术的达成才是将领最为看中的事。
为此死一点役夫算什么秦良玉的子侄都死在沙场上,她也只是说一句:“好汉子,不愧我家儿郎!”
朱慈烺看着卢翘楚,突然问道:“你是女子吧”
卢翘楚先是气馁,旋即又提前一口气:“殿下也认为女子不能治军么!”
“放肆。”秦良玉直指了部下无礼。转向朱慈烺道:“殿下恕罪。”
“有秦都督在这儿,你这种激将法有用么”朱慈烺倒是不以为意:“古有花木兰,今有秦良玉,多你一个巾帼英雄也是本朝的光彩。只是女子为将之路艰难险阻,非有大毅力者不能承担,你确定你要走这条路么”
“卑职确定。”卢翘楚沉声道。
“我看未必。”朱慈烺扬了扬手中的资料:“你与陈德相左的缘故,无非是犯了妇人之仁的毛病。辽东是什么地方是东虏老巢!早一日完成工事就早一日安全。若是因为工事进度拖延,东虏大队打过来时。谁能活命你连这儿都看不破,拘泥于人命,还想在军中出头”
卢翘楚被说得极为委屈。若不是这两三个月在辽东锻炼得铁石心肠,真是要哭出来了。
秦良玉本以为卢翘楚是个太监,所以只是欣赏。后来知道她是女子,则恨不得将她视作自己的接班人。说到底,大明的天下是男人的舞台,只有她一个女子实在太寂寞了。
“殿下。不上战场经历一番,恐怕许多人都会有妇人之仁。”秦良玉替卢翘楚分辩道:“故而臣以为可让卢翘楚在第二师锻炼,好生磨练,日后必有成就!”
“这种觉悟,恐怕不行吧。”朱慈烺并不想驳秦良玉的面子:“连这点都看不透,在辽东不定拖了多少后腿。”
卢翘楚固执地昂着头,硬顶着朱慈烺的目光。
“如今正是国家用人之际,你就算在军中不能出头,也可以试试女官考试,一样也是为国效力。”朱慈烺缓和了一下口吻,转向秦良玉:“秦督,像你这般女中英豪,终究难得啊。”
“殿下!”卢翘楚急忙道:“卑职有心投军报国,成就一番事业。固然之前有所偏差,还求殿下给卑职一个机会!”
“你其实没意识到自己的偏差吧。”
“卑职的确不知道爱兵如子错在哪里。”
“错在溺爱。”朱慈烺道:“你若是过于溺爱兵士,不是爱他们,而是害他们。”
“卑职自信能够掌握好分寸!绝不会干涉主将军令。”卢翘楚坚持道:“但劝谏主将妄为乱行,本就是训导官的职责。”
“假设萧东楼为了一场胜仗,募集死士,而这些死士断无生还之理,你觉得这算是妄行么”
“军人上阵本就是为了以生死报效君上,并非妄行。”卢翘楚道。
“若是为了威慑敌军而杀俘呢”
“是妄行。”卢翘楚道:“军法严禁无端杀俘。从小处说,这是浪费人力。从大理说:这有悖仁义。”
“你会怎么做”
“劝谏。”卢翘楚顿了顿:“劝谏若是不听,自当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若是没用呢”朱慈烺继续追问道。
卢翘楚似乎意识到了这是一场面试,也是一个机会,垂下头想了许久,终于退让道:“若是军法部认定无罪,卑职会放过此事,在日后等着机会好生劝解。”
所以说,这女子看似一副聪明面孔,内里却说不定比驴还倔呢。
朱慈烺倒是挺喜欢这个性格,也正好用来矫正第二师缺乏原则的毛病,可谓对症下药。
“只是第二师是主力师,跟辽东师有所不同。他们尤其喜欢奔袭作战,你一个女子……”
“殿下请放心!”卢翘楚见朱慈烺已经近乎点头,顿时昂扬起来,朗声道:“卑职自幼读书习武,走马射箭。平日里所用练功刀也有五六十斤重,等闲男子三两个都未必能近身。别说出任训导官,就算是旗队长,卑职也自信能够胜任!”
朱慈烺倒是真的吃惊了,只是知道没人敢在他面前吹牛,这才没说当场演示的话。反观卢翘楚的神情,倒好像迫不及待想演示一番。
“你是什么出身”朱慈烺暗道:就算是将门之家也不会让个女子舞枪弄刀吧。
“卑职南直常州府宜兴人。曾祖为知县,祖父为生员。家父乃次子,十五入学,崇祯十五年中谢元,连捷登科,现授江西金溪知县。”卢翘楚答道。
这样一个标准的书香士族门第,怎么会教出卢翘楚这样的暴力女朱慈烺明知问人家中大人的名讳有些不礼貌,却还是忍不住问道:“令尊大号是……”
“不敢当殿下垂问……”显然皇太子的身份可以逾越这层礼节,卢翘楚惶恐道:“家严讳上象下观。”
难怪!是卢象观啊!
朱慈烺不由坐直了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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