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玉一回到身边,郁锋涛又恢复了活力,这才想起村里其他人都下完谷种了,吉景生也催了他几回。
说起春耕,闹荒今年的春耕出了大问题,村里一片静悄悄,家家户户悠闲的很,根本不像是春耕正忙季节,叫人适应不了,难道是村民中邪了,还是哪根神经出了问题?
——往年春耕时节,村里热闹的如若一锅正烧开的水突然揭开了盖,家家户户你来我往忙得不可开交。
其实,凡是有见地的明眼人只要想一想去年春耕所发生的怪事,自然而然不会感觉奇怪。因为今年闹荒人变聪明啦,家家户户要学郁锋涛——抛秧,谷子长得好不说,亩产量还翻倍,所以没有哪家人再愿意费力费时累死累活一株一株去插。
当然,闹荒人说起来还是蛮狡猾,大家在静静观望郁锋涛今年还是不是抛秧。这个头脑叛逆的家伙,花样层出不穷,万一他今年不再采用抛秧,岂不是要遭殃。
好在郁锋涛今年依然是小孙女穿奶奶的绣花鞋——老样子,跟去年一样还是抛秧,而且特难得的是,李伟大、吉大庆、龚帮裕这三个老头在同一天率领他们儿子们到田里抛秧,那阵势像是进行一场抛秧比赛,惹得全村人眼红欲哭,气愤不过,咒骂不休:“狗娘养的东西,不就是抱锋涛那个婊崽的大腿,学抛秧吗?那谁不会啊,瞧睢你们一副大狗不吃屎势头……”于是,全村人随尾行动。
殊不知,一场人为灾难正悄悄降临到这些愚昧无知,又自作聪明的闹荒人头上。
抛秧完,回家路上,那些人乐得优哉游哉,好像抛秧技术是他们发明,心头得意洋洋咒骂:“锋涛,你这个婊崽,别以为全村仅你一个人会抛秧,别人不会啊——”“秋收时看到我的稻谷长得跟你的一样,哈哈哈,气死你,气死你,气死你,瞧你能怎么样——”晚上高枕无忧躺在床上,做着他们那个从未做过的黄粱美梦,有人甚至禁不住得意,在梦中哈哈哈放声大笑。
——极乐生悲。
一连三、四天,除郁锋涛的几个死党外,抛秧的其他人第二天一大早跑到自家田里一瞅,一个个叫苦不迭:秧苗一株一株全漂浮在水面上。这是丢人的事,又不能对别人说,咳,惨呀。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理。
叫大家不明白,困惑的是,同样是抛秧,为什么郁锋涛的秧苗一落田里,如同是马上生根,一株一株挺拔而立?这事,奇怪到头啦。难道真是太白金星暗中助郁锋涛?要是真这样,只有认命了。
……再跑到郁锋涛那几家死党田里去看看,奇怪的是,他们田里的秧苗跟郁锋涛的一样——有模有样直挺挺立在田里。这一看,这些人总算明白这里边必有邪门,跑去问他们,可人家缄口不说,甚至是一脸嘲笑,傲慢的用一种鄙视目光盯着你看,盯着人怒火心烧,恨得咬牙切齿。
俗话说,众怒难犯。
这下子,郁锋涛捅了马蜂窝——犯了众怒。
全村人抛秧,唯独他郁锋涛和几家死党的秧苗犹如是木桩插进田里,别人的秧苗一株不剩,第二天全漂浮在水面上。不问青红皂白,那些人死死认定是郁锋涛背后施巫术,存心要害大家。
但是又慑于郁锋涛的厉害,慑于郁锋涛现在势力是越来越大,家庭开始富裕有钱,所以没人敢上门问罪,找茬。
有人甚至想偷偷跑到田里,把郁锋涛的秧苗全拨掉,一想到徐水龙下场,吓得毛骨悚然,哪敢下手。然而让郁锋涛如此悠闲的坐在家里幸灾乐祸,没有一个人能压住心头仇恨和愤怒,尤其一伙村干部。
不敢找郁锋涛,又压不住心头仇恨和愤怒,胆子大的村民闹上村委会,扬言要是村干部不处分郁锋涛,不惩罚郁锋涛,那今后呀,他们只管把村干部说的话当作放臭屁一样,绝对不会去听。
村干部又气又恨的是,发生了那么多事,说什么都无法挑拔起村民对郁锋涛的仇恨、愤怒。
——人生如戏呀。
不曾想到,郁锋涛自己惹火烧身了。
趁着公愤正闹着厉害之际,村干部马上行动,写好状纸,上门叫村民们在状纸上签字。这一回,他们不是要把郁锋涛告到乡里,是要把郁锋涛告到县。田虎挨了他郁锋涛的巴掌,有把柄在他手上,奈何不了他,难道会连县委书记、县长同样奈何不了他吗?
——瞎猫碰上死老鼠。
结果七成村民在状纸上签字。
一伙村干部贼喜贼喜,连走路手舞足蹈、屁颠屁颠的,跟戏台的小丑一般。尤其是高森林,瞧他小人得志的小样,绝对是比他第一次糟蹋人家寡妇得手时要兴奋几百倍。
虽然是这样,但是高森林心头还是七分顾忌,三分不踏实,郁锋涛的厉害,他不是没领教过。
在高森林内心里头,郁锋涛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无赖,奸诈之徒,凭着在县城读了几年书,跑了趟省城,诡计多端,野心勃勃,跟他搞对抗,欲想谋夺他的位置。
要是这次在县里头头面前,弄巧成拙,那他高森林可输光了,输光光的连短裤都不会剩下。所以,高森林决定这次叫上村里几个有地位的老头子跟他一块上县里。
绞尽脑汁,想了一个晚上不曾合眼,高森林觉得和事佬最合适,和事佬不但是村里威信最高的人,而且他有几个亲戚在县里当官。
然而,和事佬不是二百五。
高森林第二天去找和事佬时,一口被他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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