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只卡地亚的女式机械手表,表盘直径33毫米,蓝宝石镜面,玫瑰金表壳,深色皮制手带,外表十分简洁美观。
江逾白注意到林知夏一直没有手表。虽然她现在有了手机,但是,她的手机还是诺基亚九宫格按键款,没有手腕上的一块表来得方便。
林知夏握紧包装盒,站立了十几秒钟,仍然不说话。江逾白低声问她:“不喜欢吗?”
林知夏摇头。她喃喃自语:“太贵重了。”
江逾白早就把发。票扔了。不过他记得这块表的价钱。他诚实地告诉她:“今年的这份礼物,没有那一艘宇宙飞船模型贵。”
林知夏好震惊:“飞船模型那么值钱吗?比我们做的机器人还要贵?”
江逾白点头:“飞船是定做款,收了加急费。”
江逾白站在她的面前,他们两人都立在城楼的影子中,秋日的天空格外高远,像是另一副水墨风景画。林知夏遥望远方,镇定片刻,推辞道:“不行,我不能收。”
今年九月初,林知夏送了江逾白一个手工八音盒。江逾白每年都能收到林知夏亲手做出的工艺品,江逾白认为,他的回礼并不比林知夏送出的东西更珍贵。
江逾白说:“你送我的礼物,纯手工制作,全球限量,只有一件。我的数学老师见过你送我的竞赛笔记,他说,那本笔记要是能出版,肯定会很畅销,我正准备问你的意见,你愿不愿意出版一本竞赛辅导书?”
林知夏犹豫不决:“可是,那是我专门写给你一个人的……”
“好,”江逾白回应她,“光是那一本书的版税,就和这块手表差不多。”
“真的吗?”林知夏狐疑地问。
江逾白目视她的双眼:“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今日天气晴朗,天光清冽,林知夏站在巍峨的城楼之下,思维比平时迟钝了一拍。她辨认出江逾白的瞳色,还在心里暗暗地想,阳光和星星,都在他的眼睛里。
林知夏左手的手掌托住盒子,江逾白干脆把那块表拿了出来。
他低着头,神情专注,亲手为她戴表,指尖不可避免地碰到她的手腕,这一瞬间,她的心尖若有似无地微微一颤,她终于搞清楚了为什么江逾白总是把“界限”两个字挂在嘴边。
林知夏打算豪爽地笑一笑,再像哥们一样猛拍江逾白的肩膀——但她做不到。事实上,她说话的声音又轻又软:“谢……谢谢。”
江逾白欣然道:“你不用跟我客气。”
旅游团的喧闹声在附近响起,展馆内的游客越来越多。林知夏带着江逾白径直走向了文华殿。她时不时地低头,看一眼她的手表,表盘熠熠生光,而她的脑海中涌现思绪万千。
林知夏记得,上一次去江逾白的家里做客时,她就打算深刻地剖析一遍自己的想法。后来因为学校有很多事情要忙,她就把“自我思想剖析”的工作给暂停了。
她深吸一口气。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毫无征兆地出声说:“去年的7月15日,故宫向公众开放文华殿,作为陶瓷展馆。”
江逾白说:“你连开放的日期都记得。”
“对,”林知夏充满底气,“我的记忆就是这样!”
江逾白夸奖她:“很聪明。”
文华殿展出的陶瓷古董都是精品,其中有好几件堪称“巧夺天工”。
林知夏近距离观察地一件名为“青花釉里红圣主得贤臣颂文笔筒”的文物,筒身的毛笔字美极了,一撇一捺尽显风骨。她说:“这是康熙年间的东西。”
江逾白评价道:“工艺精湛。”
林知夏又拉着江逾白去看珐琅彩的瓷器。
有些珐琅彩花瓶的配色比较鲜艳,盛放的花朵凑到一起,开得姹紫嫣红。
比如,有一件名为“红地开光珐琅彩牡丹纹杯”上面就有牡丹、菊花和兰草的纹理[2],工匠的笔触依旧细腻生动。
林知夏和江逾白在文华殿内走走停停,又转了一圈文渊阁,才从侧门走向中轴线。
中轴线附近,游客众多,遍布各个国家的旅行团。林知夏发现了日本和澳大利亚的团队,她分神听了一会儿日语和澳式英语,就像在做听力练习。
穿过中和殿、保和殿,林知夏一眼望见一块丹陛石。据说,那是故宫最大的丹陛石,被称为“云龙石雕”。
林知夏自顾自地说:“这块石头是一万多个民工和六千多个士兵从云南运过来的。”
江逾白会意。他把相机递给林知夏,林知夏先拍了丹陛石,又转身拍了江逾白。他猝不及防,只听见林知夏的笑声。她问:“今天是不是我第一次把你一个人照进相机里?”
江逾白不太确定:“好像是的。”
“不要删,”林知夏叮嘱他,“回家把照片发给我。”
江逾白点头。
林知夏笑意盎然:“我会把照片保存在我的笔记本电脑里。”
“你记得我的长相,”江逾白问她,“为什么还要保存照片?”
林知夏含糊不清地形容道:“那是不一样的感觉。你脑袋里的东西,和眼睛看到的东西……你明白吗?”
江逾白假装他明白了。正如他无法想象林知夏的记忆模式,他怀疑,林知夏也不清楚普通人的思维构造。而他作为一个普通人,应该多为林知夏考虑。
江逾白认为,像林知夏那样的聪明人,比较罕见,而像他自己这样的普通人,遍地都是。
他遵守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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