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晏被折磨得出了一身汗,这才知道上次帮她换衣服的彰华有多克制。那次她都没感觉到他的手指,外衫就被换掉了。而这一次,他的手指轻挑慢捻,明明是在给她穿水靠,却穿出了十二分的香艳。
好不容易等到穿好,她的头发根都湿透了。
彰华终于停下来,瞧着她,拢了把她湿嗒嗒的发根,又笑:“粉融香汗流山枕,可惜不能尽君今日欢。”
谢长晏心智回笼,连忙扯回自己的头发:“哪来的淫词艳曲?”
“自是书上看的。”
“只怕不止看过,也以身体行之了吧?”话说完,自觉也有点酸,正要收回来,却见彰华收了笑意,皱眉做出一副沉思的模样,最后茫然地看着她道:“这个……就不清楚了。你知道的,我失忆了嘛。”
谢长晏气得当即推了他一把,掀开帘子走出去。
出去后,看见船尾默默划着桨的郑端午和端坐一旁眺望远方的风小雅,二人全都神情自若,一副“我们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到”的模样。
于是,谢长晏也做出一副“我什么也没做,是个清清白白好姑娘”的圣洁模样,上前想要跟郑端午一起划桨。
风小雅却突然起身道:“可以下水了。”
“这么快?”谢长晏一愕。
“嗯,趁着你刚热完身。”
等等,你不是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到吗?为什么不假装到底啊?谢长晏窘迫之下,看见彰华端着匣子也出来了,连忙恨恨地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匣子,三下两下戴上头套,拿着呼吸绳就往水里跳了下去。
水面几乎没有溅起什么水花,就恢复了平静。
彰华盯着谢长晏消失的地方,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谢长晏都没有浮起来,看起来是按着线路图游走了。
风小雅走到彰华身旁,跟他并肩站在一起,注视着平静的水面,眼眸深沉:“下面,该我们行动了。”
彰华脸上的清浅笑意、款款温存慢慢地消失了,岁月的增长在他脸上浓缩成了短短一瞬,一瞬之后,他就从少年回到了青年。
“嗯。”他说。而这一次,再没有任何温顺乖巧的影子。
谢长晏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逃离了那条小船,按照之前拟定的线路朝西边的分流游去。
身体中的燥热随着清凉的水一点点消散,幽静的水下世界一开始是蓝色的,再慢慢地变成了黑色。再往下的话,就会出现醉酒般的感觉。采珠人们都很惧怕那种感觉,因为很多人会真的意识不清。她却在这方面得天独厚,越深越冷静。
因此,尽管风小雅说会安排孟不离在红船上时不时闹腾些许动静吸引沿途监视者们的注意,为了保证体力无须潜得太深后,谢长晏还是沉了下去,沉到呼吸绳所能达到的最长距离——十丈。
不得不说,这次的装备实在出色,因此带来了全新的感觉。以往泅水时谢长晏觉得自己是条鱼,那么现在,她觉得自己是一条蛟龙,能率鱼飞置笱水中。
谢长晏一直游,途中看见了好几个潜伏在水里的暗卫,想来是谢繁漪派来监视红船的。她借助黑暗的掩护和同行的鱼群不动声色地从他们身下游过,就那样一路有惊无险地抵达约定点——红船会从这里经过,投下一个锚,数二十息后,准点沉船。
谢长晏静静地等待着。并没有等很久,甚至,比约定的还要早一些——孟不离一向是个可靠的人。
一个大铁锚分水而下,出现在视线中。
就在这时,意外突生!
锚落水的位置太巧,正是呼吸绳的浮木所在处,绳子就那么缠在锚上,被一起带了下来。
谢长晏第一反应是心疼——这可是两万钱的宝贝啊,千万不能就这样破了!第二反应才是糟了,要没气了。
她连忙稳住心神,尽量减少多余消耗,继续忍耐。
锚晃晃荡荡,却似比平日里要慢得多。等它好不容易垂到尽头,谢长晏游上前抱住,将呼吸绳解下来仔细检查。
还好还好,没有破。赶紧放出去。浮木悠悠升起,过程里的每一息,都极尽煎熬。
当那枯叶形状的浮木终于浮出水面时,快憋不住气的谢长晏抓着绳子这头深吸了好几口,这才觉得又活了过来。
而这时,上头的水起了一连串大震动,荡得绳子也旋转了起来。谢长晏心知这是沉船了,连忙将绳子收回来。
她静静地等着,等孟不离跳下船来找她,一边等一边在心中背诵《齐物论》,脑海里浮现出的全是彰华的字迹——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
正背到这儿,上面有人游下来了!
谢长晏警觉,然后戒备,但那个人身形她太熟悉,熟悉到一下子就认出来了——孟不离!
谢长晏大喜,当即朝他浮上去,孟不离拉住她,递给她一团衣服,然后带她往上游。谢长晏放心地把全身的重量都交给他,自己则不慌不忙地套上衣服,脱掉鞋蹼,摘掉头套塞到怀里……
四周的水越来越亮、越来越亮,最终,“哗啦”一声,浮出了水面。
谢长晏放目一扫,四下果然人山人海。
一艘临时救援用的小船上,两个千牛卫双双俯身来拉她,抬头一看,又是熟悉的两张脸——当年飘雪月马车被绊时救过她的那两个千牛备身!
一颗始终悬在半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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