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当即拿了镣铐将他锁了。
柳溪拉了拉谢长晏的袖子道:“不会吧?你男人真的傻啦?”
谢长晏叹了口气,眼看端午的目光朝这边转来,连忙也识时务地伸出双手。
就这样,谢长晏、柳溪,柳溪她爹柳栋,和左顾右盼对一切都似乎感到很好奇的彰华一起被押上囚车,送往县衙。
此事惊动了整个柳芽村的人,村子一共三百多人,同姓柳,全沾着亲。见柳溪家出事了,大伙儿全跟着囚车纷纷求情。然而端午不为所动,连柳婷婷她爹——柳芽村的村长柳富来都不管用。
最后柳富只好焦头烂额地冲柳栋喊道:“二哥你放心,我明早就去赎你们回来……”
柳溪靠着谢长晏,却半点都不害怕,反而很兴奋地说道:“天啊,没想到我还有进府衙的一天啊。”
谢长晏内疚:“是我连累了你们。”她不该出那风头的,要是五伯伯在,肯定要气得骂她朽木不可雕。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明知柳婷婷品性不端,却非要当众揭穿令她下不了台。结果好,被告发了吧,连累柳溪父女不说,陛下也跟着遭殃。
“没事。今晚我真觉得特别痛快!柳婷婷弄虚作假,偷鸡摸狗,还睚眦必报,是她的错。咱们可没错!”柳溪昂首。
一旁的彰华听到这儿,好奇地问道:“谁能给讲讲发生了什么事?”
赶车的端午板着脸回头道:“不许讲话!”
彰华乖乖地“噢”了一声。
谢长晏一个趔趄,跪在了木笼子里。一旁的柳溪吓一跳,忙扶她坐好:“怎么了?”
“发现新世界了。”
“唉?”
银月弯弯,照着彰华的脸。谢长晏心中却觉得暖洋洋的。人说祸兮福之所倚,果然诚不我欺。若不是今夜冒失替柳溪出头,怎会招来这帮人,若没有这帮人,彰华又怎会意外醒来?虽然他失忆了,虽然他不认得自己了,虽然他们进了府衙会有一连串麻烦事,但是……好奇怪,只要这个人醒过来了,她就什么都不害怕了。
她只觉得开心。
开心得像是重新获得了全世界一样。
锦绣县虽只是个小县城,却经济富裕,交通便利,驻扎着宜国很厉害的一支地方军——绣旗军,在屡次对抗程寇中竖立了赫赫威望。因此,府衙半点不小不说,衙役还个个厉害,一看就是刀上沾过血的。
四人被押入府后,进了一个黑暗幽深没有窗的小屋。不多时,端午领着一个白面青袍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进来:“张主簿,中间两个就是从柳芽村抓回来的身份不明之人。”
彰华问道:“这么晚了,你们还处理公务?”
端午冷冷道:“维护治安,不分早晚!”
彰华赞赏道:“当真是官吏之典范!”
冷面衙役却被他那个赞赏的眼神给恶心到了,作势呕了几声。
而那位姓张的主簿随身携带茶壶,对着壶嘴灌了一肚子茶后,才耷拉眼皮看向四人:“说吧,怎么回事啊?”
“我不喜欢你的官腔。”彰华道。
一旁的柳栋急忙拉了他一下:“少说两句吧大爷!”
彰华诧异道:“咦?你为何叫我大爷?你认识我?你是谁?我又是谁?”
端午当即拔刀:“别再废话!好好回答大人的话!”
彰华乖乖“噢”了一声,然后一摊手:“我什么也不知道。”眼神诚恳至极,令一旁的谢长晏“扑哧”笑了出来。
张主簿叹了口气:“有能说事的明白人吗?”他看向柳溪,柳溪连忙躲到了谢长晏身后。他又看向柳栋,柳栋的嘴唇动了动,刚要开口,谢长晏抢在他前道:“我姓谢,名长晏,燕国隐洲人氏。谢怀庸是我五伯伯。”九哥曾自傲说,天底下的读书人,可能不知道皇帝是谁,但没有不知道谢怀庸的。
张主簿果然一挑眉毛,一改之前的懒散之态:“三才先生是你伯父?”
“三才先生是谁?”彰华问道。
“你闭嘴!”端午吼他。
谢长晏忍俊不禁。
张主簿呻吟:“还能不能审下去了?”
“是。”谢长晏一指彰华,“这位是我的二哥——谢知幸。”
柳溪惊讶道:“什么?你哥哥?他不是你的男人吗?”
“男人?”彰华震惊,看了谢长晏几眼,“我觉得还是兄妹比较好。”
“这能随便你选吗?”端午气得又想拔刀。
张主簿连忙对谢长晏道:“快细说啊!”
谢长晏心中得知既入官府,没有侥幸可能,与其编造身份,不如坦白直言。但彰华的身份实在太特殊了,如今又失了忆,虽说看似跟宜王交好,可谁知宜王有没有称霸之心。事态未明前还是再藏一藏吧。幸好二哥一向行踪成谜,又因为面有残疾的缘故,从小戴面具,除了特别亲近之人无人知道他的真实长相。
“我们去程国游玩时遭遇海难,随着箱子漂到宜境,幸得这对父女相救。但我二哥病重,昏迷没醒。我们所有的东西都丢了,没法证明自己的身份。想要写信回家,又没有邮资,就这样混到了今天……民女所言句句属实。”
张主簿忽然起身,绕着谢长晏走了几个圈:“你说你是……谢长晏?谢家的十九娘?”
谢长晏没有回避他的目光:“是。”
张主簿嗤笑,笑到一半觉得不好,收了表情,对端午道:“叫孙典史来。”
端午迟疑了一下:“老孙头这会儿恐已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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