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视而笑,书房里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了下来。
谢长晏环视四下,娇嗔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接我来时那般鬼祟,莫非是见不得人之地?”
“并非见不得人,只是……于礼法不符。”
谢长晏“咦”了一声:“啊,是师兄金屋藏娇之所?那我是否有幸见一见你的那位新夫人?”
风小雅一口拒绝:“无幸。”
“啐。迟早会见到的。”
“不离。”风小雅叫了一句后,孟不离如一道影子般出现在柱子后,谢长晏吓了一跳。门窗紧闭,怎么也想不透他是从哪儿进来的,还是说,他其实一直没走,就藏在了柱子后?
“送她回去。”风小雅一指她。
“等等!”谢长晏急了,“我的话还未说完呀!”
“你刚才说的都对。陛下确实存了那样的心思,所以你今后要学的就是如何辅佐他完成。”
“那我该学什么呢?”
“回去后,我自会派人……”
“又派人?你不亲自教我?”
风小雅脸上露出些许犹豫之色。
“行行行知道了大忙人!对不起了,这么晚打搅到你了大忙人!我走了大忙人,你不用送我!”谢长晏生气地跺了跺脚,想起一事,又冲回案边拿起上面的布条,一边瞪着风小雅一边给自己蒙上了,然后直直大步往前走,“砰”的一声撞上柱子。
孟不离吓了一跳,连忙去扶,却被她推开:“剑鞘呢?拿来!怎么来怎么走,规矩我懂。哼!”
孟不离不再多言,连忙用剑鞘引着谢长晏走了出去。
风小雅一直目送着她,直到看不见了,才将目光收回,落到箱子上,坐下来缓缓叹了口气。
“她如此聪慧,你为何不欢喜?”本来不该有第二人的房间里,忽然传出了一个人的声音。
风小雅没有回头,摸着箱子笑了笑。“见芽破壤而出,见蛹破茧生翼——怎会不欢喜?”
“可你在犹豫。”那声音低沉、悦耳,带着天生的柔软,“为什么?”
“绝世之花,移入屋;无双之蝶,囚于笼。”风小雅垂下眼睫,“我是多情之人,不忍于此。”
“别忘了,你的身份不允许你多情。”
“是啊……但……总要给她个选择的机会。”风小雅说罢,背起箱子起身离开了。
而跟他说话的那个人,就此沉默。黑色的丝绸罩在他身上,他与黑夜同形。
谢长晏自是不知她走后的情形的,她只是很生气。
回到知止居,摘掉了布带,她还在生气。
婢女捧来饭菜,她一见之下便冷冷道:“退回去。告知厨房,从今日起,戒奢从简,每餐一菜一饭足矣。”
婢女愣了愣,退出去了。
郑氏听闻女儿不吃饭,匆匆赶来。“这是怎么了?”
“娘不是告诫我要遵守家规……”
“我不是问你为何重新粗茶淡饭,而是问你为何气恼。”郑氏在她身旁坐下,揉了揉她的眉心。
谢长晏怔了一下,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她的身体里,似有股不顺畅的气,在见风小雅前就存在了,见到他后发酵扩散,最后沉淀在心里,难受得不行。追问由来,却是莫名。
是因为弄明白了燕王选择她为后的原因吗?应该不是。帝王择偶,从来跟喜爱无关。她又不是无知女童,或者说,从一年前起就不是了,早不会幻想那些情情爱爱。
是因为确定了燕王的野心吗?似乎也不是。富国强兵不是坏事,能消除程寇为父报仇,更是令她充满了期待。若能助其事成,也算告慰九泉之下的父亲了。
是因为预料到未来的道路会充满艰辛吗?更不是。迄今为止,所遭遇的一切都还在可忍受范围之内。尤其是那种学到新知识、识破他人用意做出正确选择所带来的成就感,令她斗志盎然,对自己越来越有信心。
那么,究竟是什么埋伏在她体内,令她如此浮躁,又是生气又是憋屈?
是……是……是因为风小雅对她的态度吗?
“她是鹤公的第三个妾室,姓商,名青雀,乃前朝商太傅之女。”
——他叫他的妾陪她玩。
“夫君今日娶了个新妹妹。”
——只因为他有了新欢。
“我从未听师兄弹奏。”
——他的音乐肯定都给了夫人们听。
“无幸。”
——哼,今日她纡尊降贵去见那个妾,他不肯。将来,他的妾想求见成了皇后的她,她也不会答应的!
谢长晏悻悻地想着,但想着想着,脸色一白。
“你……为何不问问陛下的蝴蝶?”
我为何不问?因为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师兄,他的乐技,他的新夫人,他的忙碌。
我想见他,却要一直等,还要如此大费周折,鬼鬼祟祟地见。
我想他陪,他却指派他的奴、他的妾给我。
谢长晏的脸色越来越白。她的心一点点下沉,再然后,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晚晚?”郑氏抱住她,柔声询问。
谢长晏忽然发出一声惊呼,推开她,跑了出去。
“晚晚?晚晚?”
谢长晏飞快地奔跑着。
灯影婆娑,夏夜微凉。晚风吹起她的衣裙长发,她的心头一片燥热。
“夫人放心。子见南子,尚有流言;我与令爱之间,必也少不了蜚语。夫人知长晏,一如陛下知我。”
孔子去见南子,子路不高兴。孔子对天发誓说:“我没有做任何不该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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