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华觉得熬不过这一夜了,他和东瑜。
这三天里,东瑜的状况时好时坏,有时十分清醒,和普通的小孩一样能说能笑,有时候又接连昏迷好几个小时,不吃不喝,连青华也越来越不确定还有没有希望救活她。
大雾导致飞机延迟,高速被封,该在今天回来的白魔法师一个都没有回来。
青华背着东瑜在街上走了很久,直到雾气中的水珠打湿了两人的头发,他仍没有停步,他不知道该在哪里停下,只得在浓雾深处越走越远。
直到来到百知堂。
百知堂是一个有些古老的小医馆,坐落在临街的拐角处,门口招牌上像个鱼钩似的“白”字,证明它曾经是一家白魔法师医馆。此时大门紧闭,门上一层灰尘,一把大铁锁也已经生了厚厚的红锈,显然这里已经废弃很久了。
青华很轻易就弄断那把锁,背着东瑜走了进去。门里是一个长方庭院,地上铺着整齐的水泥方砖,只院子中间露出一圈泥土,种着一棵极大的紫叶李。蓬松的树枝四散张开,密密麻麻的卵形树叶,在空中形成了一把大伞。
上几层台阶,便是医馆的诊室。看样子,这里以前应该是某家人半自住半接诊的老屋。
青华将东瑜放在台阶上,又把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她此时的精神还算好,倚着青华的腿,和他一样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小院。
青华指着紫叶李,“你看,四四方方的院子,中有大树,不就是困吗?谁会待在这里,难怪这里的人都搬走了。”
东瑜点点头,“嗯,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
“想家了?”青华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东瑜不确定自己是想什么,回家里也是一个人,和在外面并没有什么区别。“我想老师和同学了,还有凌云。”
青华也很想知道凌云的下落,可是他现在只能先顾眼前。
“还有我姐姐。”
“你有姐姐?”青华显得很惊讶,他知道东瑜没有父母,却不知道东瑜还有个姐姐,这一路也从来没有听她提起过。“她在哪儿?”青华竟然觉得很高兴。
“我也不知道。”东瑜努力回想自己上一次和姐姐见面是什么时候,“她去了很远的地方,她说她要去做一些事,就再也没回来。她是魔法师。”
魔法师?青华想到东瑜的影之笔,“你的影之笔是她给你的?你看《魔法日报》也是为了得到她的消息?”
东瑜点点头,“我都快忘了她长什么样子了。”
青华心里一阵怜惜,他扶正东瑜,自己单膝跪在她面前,看着她憔悴的脸,轻声说,“闭上眼睛。”东瑜乖乖地照做。
“你忘了?我可是魔法师。我会让你再见到她。”
东瑜的睫毛颤了颤。
青华双手轻轻捂在东瑜头两侧,“现在,回忆和她有关的所有事情……”
黑暗中亮出一道白色的光,白光中逐渐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形……哭泣的脸……紧紧的拥抱……不舍的目光,以及最后自信的笑容和决绝的转身……
东瑜的小脸上慢慢绽开笑容,“我见到啦!我见到啦!”泪水从她眼睛的缝隙里涌出来,“青华,我想起她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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