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荼离了顾府后,心情低沉的紧。
果如她所料一般,那个本就厌她的家仆看到她背着行李离开顾府的样子,本来只有单调怒意的脸上表情霎时间就明媚多姿了起来,甚至在给她开门让她离开时,还友好的朝她笑了下。
重楼小镇上的人们依旧身着精致的衣裳。看着街上来往的行人,云荼心里一通郁闷。她不傻,心里虽难受,此时思维却是清晰的。顾梓栖怕是老早就想赶她出府,但苦于她之前癔症发作也不好太不近人情的下逐客令。其实,她看到从煮雪园拿到迟信楼被人已收拾利落的包裹和一只脚踏进只有顾梓栖而不见之前一直伺候她的丫环的迟信楼开始,就明白顾府是容不下她了。
自她四岁那年莫名的得了色疾后,好看的男子总也会让她心生留恋,还小的时候她只喜欢追着村里的小男娃一道玩,那时尚未被家里发现异样。但随着年龄日渐增长,在她一次拐了邻居家小少年带家去非要一同吃住后,她那医术高超的姨姨终发现了云荼的毛病。
云荼的爹娘是别叙村出名的和善之人,在家时,爹娘和姨姨任何事情都能由着她意来,唯独“色”字一事,总也会被他们耳提面命的教训,说她是云家之后,手中握着的檀管就是她的责任,定不能为色所惑,被色所困。
因此,虽别叙村内有许多同她年龄相仿的清秀少年,她却总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瞧上一眼。直到一次她去找阿爹问问题,阿爹不在,她便坐书桌旁等,打开的窗子扬进一阵风,她在被风掀开的画谱上看到那张脸,一张只一眼其风骨容貌就令人再难忘却的脸。她记得比起画谱中其他人物绘像旁洋洒的介绍,阿爹在顾梓栖的画像旁提的字极简,“好色,却也才绝”。当时,她就对顾梓栖感到好奇,一个看着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公子竟能被阿爹入谱,还身负“好色”之名。
说来也奇,云荼的色疾随着她年龄的增长发作的越发频繁,越发明显,几乎是每日她总有段时间想与好看的男子待在一处,将他们看看心里才会舒服些许。可,自看到画谱上顾梓栖的脸,她色疾发作的次数就在减少。发现了这件事后,她每天都会去阿爹的书房,偷瞧一眼顾梓栖的画像,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行为,每做时却觉心悦至极。
就这样整整两年,直到她满十五岁游学之龄,爹娘都以为她色疾已好,才放心允她游学。临走前,姨姨把别叙画谱交到她手中。她总算能光明正大的看看顾梓栖的画像。
此一回游学,云荼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居然入了顾府,还和顾梓栖产生了她此前不敢想的纠葛。
她之前因不知如何面对顾梓栖想溜出府先避着,可,真当被主人漠然逐走时,她心里却实在的伤心起来,怕是此番出府后,以后同他连纠葛都没了。
一路郁郁寡欢,背着蓝布袋的云荼进了安驹楼,唤来小二付过房钱后无精打采的往楼上的客房走去,不想因心神恍惚撞了人。
她与那人直直的迎面撞在楼梯上,同时惊呼出声,又同时抬了头。被云荼撞上的是个相貌平平,着一身淡蓝衣裙的姑娘。那姑娘明明被撞,面上却未漏出怒意,只往后的楼梯上让了一步,错开与云荼的距离,温和的冲着云荼说,“姑娘走路时需多注意。”与她外貌不同的是,她的声音很好听,字音圆润,如落入玉盘的琅翠,很简单的一句话由她口说出,使人觉得舒心。
“抱歉,是我疏忽了。”云荼满是歉意。那姑娘瞧了眼一本正经道歉的云荼浅笑着摇了摇头,说了句无妨便侧身走下楼梯。
云荼行至客栈房中,觉得头忽而发闷忽而犯沉,知是自己癔症尚未好透,翻出布袋里姨姨替她装的药谱,准备去药堂抓药。
她选的这安驹楼地理位置处在重楼小镇中心,出门左右都是些平时人们常去的商铺,这药堂也开在安驹楼不远处。
进了药堂后,她左右都没瞧见抓药的医童,只一发福的中年大夫坐在诊病的地方。看那大夫瞧她进来后细眼微迷,双眼放光的模样,云荼低声叹了口气,总觉近来几日自己真是衰气缠身,诸事不顺。从蓝布袋里先拿出药方放到那大夫面前,随即又摸出一块纹银对那大夫道“小女身体有些不太爽利,靠家里弄来的古法子一直调理,适才进来没看到抓药的医童,劳请大夫帮忙照着方子抓两三剂药。”
那大夫见了钱,本就发亮的眸子更是变的熠熠生辉了起来。让云荼在他面前的凳上稍作歇息,起身提起药秤开始抓药。
云荼本以为看着这大夫眼中精光乍露,一副市井之相,并无甚真本事,却没想这大夫抓了几味药后,竟停在原地,对云荼拿给他的药方啧啧称奇,“妙啊,妙啊,酸枣仁、柏子仁、远志、合欢皮、磁石、朱砂。这镇静安神之效怕是做到极致了,既不伤身体,还隐有补气之效,实在妙哉!”
她看着摇头晃脑一个劲的夸赞药方的大夫,心下一阵惊奇,姨姨的药方以偏奇称世,大多大夫都是看不懂的,不由脱口而出“你看得懂这方子?”
那中年人笑眯眯的望了眼云荼,“我自小泡在药堂里,自是能看懂的。敢问姑娘,这开药之人可是鬼医——林俐?”
云荼闻言,面上的惊愕止不住的漏了出来,这人不仅看懂了姨姨开的方子,居然还能猜出姨姨的身份。
见立在面前的中年人似还在等自己回答,她有些犹疑的点了下头,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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