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此际心情如在云端,矜持到此刻已经不容易,见容苏一问,就噼哩叭啦眉飞色舞的说起来,亏得他那半个月都背不下一篇文章的记性,竟然将沈霓裳的话几乎毫无缺漏的复述了一遍。
说到沈霓裳让凌飞以他们二人的名义让利时,他面上热热地,扭捏中的喜悦之心显而易见。
容苏心思剔透,抬首看向沈霓裳,温柔双眸中满满皆是欣然之色。
自从制出那意可香后,他心中除了几分复杂外,更多的是为沈霓裳担心。
没有人比他更能体会怀璧之罪的感受。
他担心,担心这个玲珑剔透的少女,没有办法抵抗住这意可香的诱惑,贸然举动,从而将她自己置身险地。
他也思量过法子,但终究还是没有想出真正妥帖的办法。
但此际,他终于可以放心。
这个少女比他想的还要有魄力和聪慧。
他没有看错人。
容苏忽地咳嗽起来,他用手捣住口,将面转向一边,穆清赶紧起身替他拍背心,漂亮的眉毛纠成一团:“大哥,不是说好了么,怎又犯了?”
容苏压抑地咳了八九声,终于将那股喉间痒意压制下去,因着咳嗽,他清俊的玉面稍稍有些发红,看着倒添了几分血色。
“无事。”他摆摆手,望着沈霓裳直直看来的目光,脸上笑意柔和展露,“偶尔如此,你们不必担心。”
“大哥,你这儿究竟是怎么回事?依我说,咱们还是得看看大夫?”穆清看向沈霓裳,寻求支持,“霓裳,你也同大哥说说。”
“大哥连你的话都不听,我说……又有何用。”沈霓裳端起茶盏,垂目掩去眸中神色。
“不是大哥不听你们的话,实则是大哥这病乃是胎中带来,”容苏望着两人,语中并无伤感之色,唯有坦然的温和,“个人有个人的命数,即便是天下最好的大夫,也有无法可施的时候,大哥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你们放心,并无甚大碍,只是身子不强健罢了。”
“大哥又没找过天下最好的大夫,如何就能说这样的话?”穆清听得心里难受。
“好了,这便走吧。”这时,马车已回,容苏起身将茶具收到屋中,三人上了马车。
到了南门宅子,沈霓裳同穆清先引着容苏将工坊各处,包括香窖、库房、制香处,都看过一遍。
容苏颔首表示不错,又将先前送到的十来个挖出的坛子送到香窖中打开,将其中新制用瓷盒封装好的合香取出。
穆清好奇凑近,看着瓷盒面上的水墨山水画,虽是不爱舞文弄墨,也觉那画笔触细腻,意境不凡。
“这其中有些制成香饼,有些我做成了香丸,不过到底如何合适,霓裳届时可自行斟酌。”容苏又指了指盛装合香的瓷盒,“这批瓷盒是我让人新制的,用了几幅画以示区分,远山图的盒中装的便是意可香,垂钓图里是小宗香,烟雨图是深静香,牡丹图则是意合香,还有几种香也各有图区分。画是我随笔所绘,皆留了底样,你们若觉着当用,也可沿用。”
“当用当用,”穆清大力点头,钦佩之极,“我瞧着别家也有画画在香盒上的,那画比起咱们这个就差得远了。大哥好生厉害!这样的画拿出去只怕也能卖不少银子。对了,大哥有没有画好的画,也给我一副,我那书房正好挂上。”
“清弟想要什么画,为兄看看能不能画,我画山水居多,花鸟鱼虫稍次,人物极少。”容苏笑道。
穆清原本想让容苏替他自个儿画一副,听容苏这般一说又想到沈霓裳在一旁,就有些不好意思张口,只道:“大哥随意,画什么我都喜欢。”
容苏含笑允下。
三人走出香窖,到了第二进,花寻拿着一块布在擦拭宝剑,抬眼看了三人一眼。
沈霓裳给他引见:“这位是容先生,是我——同穆少爷的义兄。”说着,又给容苏引见花寻,“这是花寻,是一位朋友。”
容苏温和颔首,听到那一句“朋友”,花寻先看了眼沈霓裳,也难得的起身站直,朝容苏抱了抱拳。
比起那眼睛长到天上的凌飞,花寻对容苏的观感,显然好了许多。
将花寻的神情看在眼中,沈霓裳心中想,容苏这样的人,只要他愿意,大概天生能让人生出亲近和喜欢吧。
她在心里淡淡笑了笑。
“乌歌呢?”沈霓裳问花寻。
花寻偏头朝鬼人的厢房看了眼,意思是乌歌在那鬼人房中。
“他如何?”对于惜字如金的花寻,沈霓裳只好将话问明白,“这两日情形如何?”
花寻道:“药倒是喝,不肯换药,不理人,每日喝一碗粥。”
沈霓裳不在,乌歌将他当成主子,每日都会给他汇报。
他不爱说话,但心里却是看得清楚。
那鬼人并未放下戒心,每日一碗粥,不过是不会立时饿死,只怕那鬼人心中求死之意仍在。
不过这些话不消他说,他这东家长了九个心窍,用不着他多嘴。
沈霓裳看向容苏:“他受伤不轻,之前又绝食多日,对我们防备甚重,眼下虽有退让,只怕还是存在看一步走一步的心思。乌歌同他说话,他似是也不大信。他写的字,乌歌也不识得,无法沟通。”
“他写的字你们可识得?”容苏怔了下,问道。
穆清看眼沈霓裳,摇首道:“乌歌说那是边文,我们都不识得。”
容苏垂眸颔了颔首,并未说话。
沈霓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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