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来了;但现在,却已是物是人非。
没有停,唐笑风绕过前院,来到后院的厨房,仿似以前一般,尽量放轻放缓脚步,怕扰到因为风雪湿寒而腿脚酸痛彻夜未眠,到了后半夜方才缓缓睡去的大叔。
但放眼望去,除了焦黑和断壁外,哪还有什么厨房和老人,唐笑风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地流淌下来,湿了衣襟。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轻轻伸出手,似揽似拥,泪眼朦胧处,仿若那里,有一个慈祥和蔼的老人,正躺在摇椅上,慈祥地望着他,似也伸出手,笑着欢迎他回家。
“大叔……我回来了……”
哽咽一声,他回来了,而他,却已不再。
良久,风雪风干了脸颊的泪痕,唐笑风沿着后山小径,走近了那座曾经屹立数百年的书楼,曾经的书楼,虽然老旧残破,但却巍峨挺拔,富有生机。
而现在的书楼,却是伤痕累累,被烟火熏染的漆黑一片,裂痕丛生,恍若随时会倒塌;原本的木门,早已化作灰尘,洞开的大门宛如野兽的巨口一般狰狞可怖,令人望而却步。
但唐笑风没有任何犹豫,举步走入书楼内。因为,这里是他的家,是他最熟悉的地方,这里,有他最熟悉的陌生人。
轻轻敲了敲焦黑的墙壁,那里曾有一道门,这是他下意识的举动。曾经,他也曾一次次这样做过,不期望里面能有人回应,但他知道,书楼里一定有一个人,正盘坐在地上,静静地看着手中的书。
然而,这一次,当他踏入书楼后,却是满心失望,书楼里,没了人,没了书,没了曾经的无声相伴。只剩下漆黑的灰烬,只留下焦黑的书架,只余下半截埋没在黑暗中的黝黑铁链。
“亡老……我,回来了!”
唐笑风轻声呢喃道,声音沉闷模糊,像是卡在咽喉中,被什么东西压着一般,沉甸甸的,当脱口而出的那一瞬,却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仿似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心底的最深处流逝,一去不返。
伸手,想要抓住,那怕挽一缕,留一丝,也好;然而,手指间流逝的清凉和风雪,始终在无情地提示着他,什么也挽不住,什么也留不下。
唐笑风仰起脖子,高高扬起,仿似唯有这样,才能不让眼眶里的泪淌出,才能不让眸中的伤痛涌出。
“嘶……”
良久,他才低下头,吸了吸鼻子,将那一缕缕酸涩悲苦吸入肺腑间,摇摇头,而后转身,走出书楼,沿着小径,掠过后院和厨房,来到前院。
前院,那张用青石凿铸的圆桌,那圆桌旁的四个石凳,倒都还在,只是被烟火熏着地漆黑一片。
唐笑风伸出衣袖,先将石桌一寸一寸地擦拭干净,而后弯下腰,又仔仔细细地将四个石凳擦拭干净,等到石桌石凳焕然一新时,他才满意地垂下已经被灰尘染的脏污一片的右手和衣袖,裂开嘴笑笑,只是,笑的有些苦涩和凄凉。
轻轻坐下,石凳有些凉,虽然这些天在西流关,冰天雪地的地儿没少躺,也没少睡,但唐笑风依旧觉着有些凉。
记得小的时候,每当秋去冬来,邵大叔都喜欢在院子里燃上一个火炉,大家围着火炉煮茶聊天,虽然也是风雪天,但却一点儿也不冷。
“记得大叔说过,大冬天喝酒才够劲,但我就从没见过大先生喝酒,倒是小先生喜欢喝酒,洛师兄、宁师兄和赵师兄的酒量也不错,常常在小先生的撺掇下一起去偷大叔的烈酒喝,喝得酩酊大醉,没少挨大先生的板子。”
“呵呵……今天我回来的匆忙,没买到什么好酒,也买不起什么好酒,只是一瓶普通的烧酒,不过喝起来却很够劲,流字营的兄弟们都喜欢喝。记得我第一次喝的时候,呛得鼻涕眼泪都下来了,薛大哥还笑话我呢,现在我已经能一口气儿灌下二三两了。大叔曾经说过,小孩子不能喝酒,不过我现在已经长大了,已经可以喝酒了。”
说着,唐笑风打开酒坛,灌了一大口酒,有泪水从脸颊滑落,落入坛中,入喉,酒水不烈,却有些咸。
“小先生也说过,长大了,就不能轻易哭了,眼泪要留在里面,血要流在外面,方才是真正的男子汉。我到西流关转了一大圈,伤受了不少,但却没流过一滴眼泪,我是不是很厉害。”
再灌了一口酒,或是灌得有些急,有些猛,酒水顺着他的嘴角淌下,湿了青衫薄衣。
“小时候,听着大叔口里的边关大漠,听着小先生故事里的江湖庙堂,总想着有一天长大了,可以骑马挎剑,走一走这个山下的江湖庙堂。江湖里,有恩怨,有离愁;庙堂里,有算计,有无情,总以为这些离自己很远,远到自己一辈子都可能触摸不到,唉……可是没想到,它就我的身边,一眨眼,就是江湖庙堂,就是离愁恩怨。”
唐笑风的声音有些沙哑,些许话被羁押在喉头,沉甸甸的,但他却强忍着,笑了笑:“本来想着,等这次西流关回来后,等上几年,去太安一趟,完成亡老的嘱托,顺道再去江湖转一圈,然后就回到英贤书院,陪着大叔,陪着大先生,再也不离开了,可……”
不争气地哽咽一声,眼角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地顺着脸颊淌下,挂在翘起的唇角,哭着,笑着。
“大先生去了,大叔不见了,亡老不在了,洛师兄他们走了,小先生也去了太安城,就连英贤书院也毁了。为什么转眼的功夫,什么都变了,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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