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破云耀金鳞,盘龙坐卧风雪里。
龙城,是北莽最大最古老的城池,也是北莽的都城。
城高五十余丈,厚约二十于丈,东西绵延数百里,通体由风雪剥蚀后残留的最坚固的青石砌铸而城,号称建城千百年间,从未被攻破过,被唐、楚文人雅士戏称为流水的世族铁打的城,言外之意即是说,龙城中的世家大族乃至皇族经常轮换不休,兴衰盛亡替换,但龙城却始终坚固如昔,从未变过,也从未倒下过。
若说西流关是西流百姓士卒的象征与信仰,那么龙城,就是整个北莽百姓、部落的精神信仰和图腾。
皑皑白雪风沙千万里,流亡他国异域归处无,每逢祭日佳节,所有北莽出来的人,无论是普通牧民,还是沙客商人,都会面向龙城的方向,拜上一拜,祭上一祭!
祭我龙城不倒,拜我北莽永存!
当晨曦破云,金光缕缕洒落时,龙城便焕发了生命和活力,长袍罩身的商旅游人,短打配刀的沙客武者,长袄黑巾的小贩路人,往来熙攘不绝,叫喊声此起彼伏,一如唐楚膏腴之地的繁荣。
整个龙城,北莽皇城居中,东为公卿大臣住宅区,南为世家大族居住地,西为豪绅大贾住宅地,北为普通百姓居所;住宅区外围,则是坊市酒楼勾栏瓦肆等交易玩乐场所,布局规整,错落有致。
其中,北莽皇城,占地数十余里,位置高出周旁十数米,其中尤以北莽女帝所居的英寿宫和日常朝会所在的大殿英华宫地势最高,居高临下,堪可俯视整座龙城,象征着北莽女帝至高无上的权势和地位。
当晨曦散落,日晷正卯,钟磬玉化之音响彻三遍时,英华宫中,已然站满了人,文官居左,武官居右,整整齐齐分作两排,泾渭分明。
当今北莽女帝至即位后,勤政辛劳,每天卯时准时早朝,无论风霜雨雪,还是风和日丽,皆无所阻,几十年来从未有一次缺席早朝。
这倒是苦了那些居住在宫外的文武官员,丑时、寅时就得起床洗漱,以免误了点卯时间,年轻人还撑得住,那些年老体衰的老臣可就难受了,到了英华殿里,腿软脚软,哈欠连天。
不过女帝倒也体谅那些年老体衰、为国家辛劳了一辈子的老臣,英华殿里专门摆有两三把座椅,供这些老臣休息。
“女帝驾到……”
就在此时,内侍尖细的声音在英华殿内响起,北莽女帝燕碧霄身着九龙腾天明黄袍,头戴天子冠冕,从后殿缓缓步入,端坐于殿内的龙椅之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整齐的山呼声在英华殿内响彻,朝臣们尽皆俯首跪地,以头触地,在女帝示意平身后,方才站起身子。
原本女帝登基前,没这么多礼仪规范,但女帝年幼时曾游学南楚东唐繁华之地,仰慕中原礼仪教化,认为礼者,规也,仪者,矩也,礼仪之谓,人之有别于qín_shòu是也。
所以,即位为帝后,燕碧霄依照唐楚文化,制定了一套相应的礼仪规矩,繁琐之余,倒也让原先散漫不守规矩的北莽臣民多了几分恭谨和规矩。
虽然这种似是而非的礼仪规矩被唐楚文人儒者嘲讽为沐猴而冠,但不可否认,人道经纬万端,规矩无所不贯,诱进以仁义,束缚以刑罚,这套简单的礼仪规矩实施下来,也着实让北莽有了几分新气象。
当然,有好也有坏。
单就北莽朝堂而言,文臣武将分化对立就颇为严重,读诗书尊礼仪的文官认为武将太过野蛮粗鲁,而马上打天下的武将们则认为文官只会耍弄嘴皮子,卖弄阴谋诡计。
再加上燕碧霄即位后大肆兴修书院,崇文抑武,将文官地位置于武将之上,也让北莽历来尊崇以武立国、以战定功的武将们颇为不忿,所以北莽朝堂中文官、武将向来泾渭分明,互不干涉,一到朝会之时,也经常会吵嚷不休,比皇城外的菜市场还要热闹上几分。
当然,这也不排除北莽女帝有意为之。帝王权术,讲究均衡制约,不需要一家独大。
北莽以武立国,民风剽悍,向来重视武力,军国大事一般也由握有军队的武将把持,以武为尊的后果就是兵燹战火频繁,民生凋敝;再者,北莽历史上也不乏武将篡权夺位自立为王的事情,所以,这种文官武将分离,势均力衡、相互制约、避免一家独大的模式,也正契合帝王之术。
不过,今天早朝开启,却罕见地没有出现文官武将相互抬杠争吵的局面,而是左右泾渭分明,皆满脸凝重,沉默不语。
女帝到来后,英华殿中,更显静寂凝重,除了低不可闻的呼吸声外,就只余倚躺在左首椅子里,双目微阖,有一声没一声打着呼噜的三朝老臣左相燕重了。
“燕相,睡得可还舒服?”
女帝清凉不带一丝情感的声音在阔广的英华殿内响起,让左右后方地位较低的官员们不禁打了个激灵,头颅垂的更低,通常女帝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时候,准没什么好事。
“禀陛下,今天天气不错,殿内也不吵嚷,老臣睡得还算舒服,总算是将昨夜缺的回笼觉补足了。”
燕重打了个哈欠,睁开惺忪的睡眼,缓缓道:“您也知道,老臣已年过六十,这人老了,早晚缺觉,就指着夜里那个回笼觉呢。”
殿内一些朝臣抹了抹鬓角的冷汗,这殿内,敢用这种语气和女帝说话的人,除了左相燕重外,还真没几个人。
“既然燕相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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