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砌城血铸关,欲越西流如登天。
关难度,但难度难越的终究还是人,是无畏无惧的鲜血和白骨。
没了白骨血肉悍不畏死的堆砌和守护,曾无数次阻隔北莽铁骑南下肆虐,被东唐百姓誉为“北有西流关,北莽难翻天”的西流关,也终究如枯枝一般脆弱不。
时隔百年,西流关再一次被北莽铁骑踏破。
看着那两扇被鲜血染红浸透的城门慢慢开启,赤虎阴肃冷戾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笑容和得意,而后那抹得意的笑容化作肆意开怀,待及城门洞开,赤虎大笑一声,手中莽刀轻挥,北莽步卒铁骑,滚滚入西流。
就在此时,城中民居房屋同时起火,被泼上了火油的房屋,借风势而一瞬火海连天,烟尘气味刺鼻,赤虎眼中,一道道人影闪匿入火海深处,消失不见。
“负隅顽抗吗?”
赤虎啧啧轻叹一声,脸上浮现出戏谑与嘲弄,继而又化作残忍和嗜血:“必鹰,你领百人留下策应,剩余之人,随我入城,活捉唐书城,以敬献吾草原未来之王!”
话音方落,赤虎一马当先,掠入火海,手中莽刀挥舞,劲气弥漫,所过之处,街旁两侧的民居客舍纷纷坍圮倒塌,滚滚火海顿时被土石湮灭,唯余漆黑浓烟不绝,夹杂着一种怪异的辛辣之味,刺鼻呛人。
“杀……”
赤虎高举手中莽刀,大喝一声,身后北莽铁骑步卒同时附和高呼,声震寰宇,而后,众人直扑西流都督府,那片西流最后的负隅之地。
“你等守住城门,不可玩忽懈怠,等候王子入城,其余之人,随我登城,以清理漏网之鱼。”
奉命留守策应的必鹰看了一眼远去的大军,转身吩咐了一声,随即率领半数人登上城楼。
必鹰是赤虎的家将,自然懂得赤虎留下自己的用意,所谓的策应,无非是清理那些重伤垂危又抱有以死殉国之志的东唐甲士,这些人自是不足为患,但若是不小心惊扰了稍后进城的大王子,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除了必鹰外,其余百余人也都是军中精锐,杀一些重伤垂危之人自是不在话下。
甫一登城,眼帘处处皆是尸体鲜血,殷红汩汩,如泣如诉,宛若修罗鬼蜮,若是些胆小懦弱之辈,见到眼前惨状,免不了被吓得三魂丢了两魂半。
不过必鹰等人沙场征战半辈子,也算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恶鬼修罗,见惯了鲜血和尸体,倒是对眼前的惨状无动于衷,拔出腰畔的莽刀,每经过一具尸体,都会小心翼翼地补上一刀,谨之慎之,倒是比对待活人还来的小心谨慎。
对于他们这些以逐水草猎狼兽为生的草原人而言,深知重伤垂死的野兽,方是最危险凶狠的,他们当中有不少人就曾亲眼见过那些个自以为雪狼沙虎已死,而上前准备剥皮去肉的猎人,被濒死的野兽一口咬断脖颈而亡,那种临死前无助惊惶的眼神,着实令人记忆深刻。
而那些比雪狼沙虎更为狠厉的东唐将士,又岂是易与之辈。从军打仗这么多年,每次清理战场时,都不免有人因为粗心大意被还剩一口气儿的敌人刺穿脖颈、手臂、双腿,即便丢不了性命,也会落个终身残疾。
而且,万一因为疏忽大意而惊扰了那位王子,事后也免不了被赤虎剥皮抽筋的下场。
想到赤虎的阴毒狠厉,众人不由心头一寒,更添了几分小心谨慎,他们实不想因为一时的疏忽大意而断送了自己前程或是丢了性命。
一步一行,每个尸体都要在喉头补上一刀,以求万无一失!
必鹰也亲自动了手,作为副将,一般情况下像这种事他不会亲自动手,但西流城关巍峨迤逦,上面尸体众多,若是等大王子到来或者赤虎返回时,还未清理完毕,等待自己的只有死路一条,就算大王子不怪罪,深知自己主子性格的必鹰,也决计不认为对方会轻易饶过他。
一刀抹喉,必鹰弯下腰,将那具压在另一具尸身上的尸体扒开,正准备给下面那人一刀抹喉时,那具尸体却忽然睁开了双眼,露出一口森森白牙,朝着必鹰一笑,宛如地狱的恶鬼一般。
必鹰一惊,倒也不慌,他干的本就是这种事,对于眼前这种情况也早有预料,稍退一步,手中莽刀狠狠斩下。
在必鹰的想象中,重伤濒死之人,真气劲力耗竭,决计没什么还手之力,这一刀可轻易斩断对方的脑袋。
然而下一刻,那柄锋寒锐利、令无数人胆寒的北莽弯刀,却被两根手指轻轻捏住,必鹰下意识用力抽提,却是微丝不动,迎面,那张沾满血污如同恶鬼一般的面庞,咧嘴发出“桀桀”的怪笑声。
“鬼?不对,有埋伏!是为了大王子,还是其他?”
必鹰大惊,瞬势弃刀而退,正待呼声警戒时,那柄莽刀被对方狠狠扔出,携着赫然风雷斩向自己,那张口欲出的话语瞬间被堵在喉头,身形连忙向左侧闪躲。
那柄莽刀直接将其身后一名北莽士兵拦腰砍断,猩红的鲜血溅了必鹰满身,而后莽刀锵然没入坚硬的青石中。
必鹰心神惊惧,忘了惊呼,踉跄向后退出一步,取出腰侧的手弩,对着从尸体中跃起的人影,射出数箭,而后再度装填,瞄准,射出,端地一气呵成,手弩竟被必鹰射出了连弩的感觉。
可那人仅是衣袖轻挥,便是铁袖揽流云,数支弩箭直接被拍飞,而后,就是一声浅浅低沉的呵斥:“动手!”
“动手?难道还有其他人?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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