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搜魂”,并不像传说中那样,能翻开一个人的脑子随意查看,毕竟人脑在应激情况下更可能一片空白,什么都翻不出来。这只是一种专门针对通心草人偶的反咒,在人偶完整、通心草咒也完整的情况下,如果能及时把咒主人控制住,可以顺着通心草咒文“搜”到通心草的主人。
盛灵渊要是当反派,绝对不会死于话多,张昭剩下半条短信还卡在喉咙里,连透视眼谷月汐都还没看清他逮了个什么,他已经把魂搜完了。
木娃娃闷哼一声,娃身像个微型投影仪,喷出了一道光,随后,真人等身的虚影从他后背打了出来。
“嘎吱”一声,燕秋山急刹车,这回他是真把车开上了马路牙子,差点一头撞进路边的便民超市里。
没有系安全带习惯的一车外勤险些被颠成爆米花。
可是爆米花们乱七八糟地摔成一团,无暇抱怨。
“知春?”
“知春!”
“我操!”张昭的反应最泥石流,一把掐住秒表,他惊恐道,“燕总救命!快看看我壳是不是破了!我可能出现幻觉了!”
盛灵渊在张昭把所有人都定格之前,捏住了他的手腕,同时松开了木娃娃身上的钳制。
悬在路边的外勤车的车头吊在半空,燕秋山的双手仿佛长在了方向盘上,他身体表面上覆盖着一层金属保护膜,就像个逼真的铜像。
他一动也不敢动,不敢回头,也不敢看后视镜。
那一刻,他和张昭一样,也不再相信自己的五感,怀疑自己中招出现了幻觉。
这幻觉可有多致命啊,稳准狠地戳在了他胸口上,连心再心魔,一根串了。
车窗外的心魔瘴好像感觉到了这一车人剧烈动荡的心情,找个机会就跃跃欲试地要从缝隙里往里渗。
盛灵渊一皱眉:“放肆。”
方才捆知春用的黑雾化作怒龙,一摆尾荡开心魔瘴,清冽的龙吟声在每个人耳边震开,给众外勤们醒了个神,耳力最敏锐的谷月汐眼前一黑,差点让他震出脑震荡来。
盛灵渊点了点谷月汐:“丫头,你去开车,我们没时间耽搁。”
说话间,搜魂的效果消失,知春的虚影不见了,车里只剩下一个沉默的娃娃。
燕秋山幽魂似的被谷月汐换下来,近乡情怯似的,他只待在离那娃娃最远的地方。所有醒着的、半昏不醒的风神队员都找不着北地围成一圈,好像集体遭到了“十万个为什么”的精神攻击,一个个比困在心魔瘴里没醒的还茫然。
陛下只是神识探知到有东西尾随,顺手抓来,万万没想到抓来这么个大麻烦。
这知春简直是把妖刀,不知道微云造他的时候踩了个什么大劫大运的点,刀身连碎两次,刀灵不灭,这种千古奇葩就连盛灵渊也闻所未闻。
盛灵渊按住自己一跳一跳的太阳穴,瞄了一眼张昭手机上的信息,摒除杂念,挑了最要紧的问:“信息你发的?”
木头娃娃……知春神色微闪,垂目点点头。
盛灵渊:“你说影人的寄居蚌被微云加固过,消息可靠吗?”
知春正不知道怎么面对旧识们,听问,立刻逃避似的回答:“是,他一生钟爱那个影人,曾经绞尽脑汁想保护他,把影人寄居的蚌壳炼成神器,据说能挡天雷劫——我估计防护强度能达到三倍s级以上。”
张昭:“不是,你们等等,我有个问题……”
“事有轻重缓急,叙旧先等会儿,”盛灵渊打断他,又问娃娃,“你这么了解,有办法感应到那蚌壳的具体位置吗?”
知春简单地一点头:“嗯。”
“多准?”
知春:“说不好,但肯定是月汐的透视眼能看到的范围。”
“好,”两人旁若无人地迅速交流完,盛灵渊用一团黑雾将木头娃娃托了起来,放在驾驶员手边,“给她带路。”
这种时候,其他问题都往后拖,当务之急,是抢在影人脱困之前找到他的老巢。
知春没废话,黑雾把他托到半空,他就从小小的木头脖子上摘下一根小挂坠,低声念了什么。
盛灵渊微微一眯眼:这是高山炼金语。
小挂坠无风自动,神神叨叨地转了起来,一道细细的金光从中间射出来。
知春:“月汐,跟着光走。”
谷月汐听见熟悉的声音和熟悉的语气,眼眶忽然就热了。
“不许哭,”盛灵渊头疼得厉害,冷冷地提点,“眼泪动七情,识眼会被泪水封上,你看不看路了?”
知春默默地看了她一眼,木娃娃的眼睛里竟似乎能露出一点忧郁。
“知……知春,”张昭终于逮着机会,从嗓子眼里挤出两个字,说得比摸电门还小心,好像唾沫星子有刺一样,“你真是知春吗?”
知春眨了眨眼睛,回头看了他一眼,勉强笑了一声:“长这么大了,脸上青春痘都好了。”
张昭表情差点崩了,飞快地抹了一把脸:“你为什么……你为什么变成这样?你真身在哪?为什么不立刻来找我们,还要发匿名信?你为什么知道那么多?你为什么……”
知春叹了口气,轻轻地说:“你一下问这么多,让我回答哪个?”
张昭一时哽住。
“微云算是我父亲,”知春顿了顿,挑了一个最安全的问题回答,“不是比喻,是真正的血缘关系,所以他生前造的一切神器,我都能有微弱感应,这时候总算能派上点用场。”
张昭:“可你不是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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