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姑无心炫耀,偏生家中人来人往,厨房里香气飘出,瞒不过人。未到农忙时,女人们经常串门,秀姑生子,人人都来瞧瞧胖小子长了什么模样。
名副其实的胖小子,出生时六斤六两,相当于后世的七斤半,吃得好,长得也快。
看着胖儿子一天天发生变化,秀姑心里的欢喜难以形容。
张三婶原本经常过来,但是他们家冬天就买好了青砖黛瓦等盖房的材料,想赶在农忙前盖房子,进了二月后,就在家忙活,不再上门了。
三堂叔家发财,除了几个惯常偷鸡摸狗的时有眼红外,其他人渐渐接受了这一事实。
再嫉妒再眼红那也不是自己的钱,无论说多么难听的话人家全当耳旁风,一次两次还好,三次五次之后越说越没意思,谁都没这份闲工夫天天纠缠在这上头。
秀姑不出门,却知村里事,来串门的人嘴里都不闲着。
张硕断了生意,在家没事干,又有一身力气,三堂叔来请,他就和族中兄弟们一块帮忙挖地基、盖房子,别人问及,他爽朗一笑,“我们家又不是多有钱,如今壮壮上学,又添了个胖小子,处处花钱,没了生意就难以维持日后生计,只好寻摸个赚钱的法子,总不能坐吃山空。三堂叔给的工钱不低,中午管饭,一天三十文,至少能给壮壮娘买两个猪蹄子。”
“说起来,都是那周家作孽,阿硕好好的营生就这么断了。”三堂叔很气愤,“原本想着大伙儿干着力气活,晌午吃一顿油水补补,谁知阿硕没法子杀猪,附近几个村子都难买到肉,家里忙里忙外,又不能天天跑去城里。”
肉啊!干活的一干人等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他们多久没尝到肉味了?
以前张硕杀猪,他们去买,一两二两肉他也肯割了卖给邻里乡亲,猪血下水卖得也便宜,实在馋了没钱也能赊个二两板油,现在可好,不进城就难沾肉味。
越想越馋,忍不住讨伐起住在城里的周家。
张硕笑了笑,埋头干活。
三堂叔家盖房子用的不是糯米汁混着三合土,而是黄泥混着麦瓤搅拌的稀泥,几个里长家的青砖瓦房都是这么盖起来的。
人多势众,干活的速度很快,上面五间青砖大瓦房、东西两间土坯茅草屋,外加石头垒的院墙,等秀姑出了四十天的月子,苏母离去,三堂叔家新房落成。
张硕每天出去干活,可把秀姑心疼坏了,忙催着他去洗澡换衣。
“媳妇,别担心,我一点都不累。”张硕换衣回来说道,杀猪也是力气活,就是杀猪卖肉赚钱多,给三堂叔家盖房子一天只有三十文钱,“我这不是没了生意吗?再不干点活儿天天在家里清闲着,别人肯定怀疑咱家积蓄多,足够过日子。”
秀姑嗔道:“便是这般,想到月子里的吃食,便是这般,也没人相信。”
张硕嘻嘻一笑,“无所谓,总不能委屈了媳妇。再说,人人都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鸡是以前养下来没卖的,媳妇月子里杀的鸡是咱们和岳母两家的。”
虽是实话,却也够人眼红的了。
秀姑这么说道。
她今天出月子,狠狠地洗了一通,换了好几桶热水,此时头发用紫檀簪子松松地挽了个发髻,散发着幽然的桂花香气。
张硕一阵口干舌燥,媳妇本就生得齐整,肌嫩肤白,眼波如水,生了儿子后身段微微有些丰腴,灯光之下,更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情。
他伸手欲拉妻子之手,床上的胖儿子突然哇哇大哭。
听到胖儿子哭,本就没留意丈夫举动的秀姑赶紧上前伺候,刚吃过奶没多久,尿戒子没湿,怎么哭了?低头把胖儿子抱在怀里轻轻摆动着,仍然红嫩嫩的胖儿子小嘴蠕动两下,很快止住了哭声,就是眼角还挂着两滴晶莹的泪珠。
坏小子!张硕凑到离儿子半尺处细看,看着儿子胖乎乎的脸蛋儿,先前的气闷化作喜欢,越看越喜欢,“臭小子这是啥脾性?没饿没尿也哭着闹你?”居然打扰他爹亲近他娘。
“小孩子不都这样?喜欢人抱着。”坐月子期间,她娘不厌其烦地教导了她许多次关于带孩子的诀窍,她都一一记在心里,同时感慨天下为母者辛苦,一把屎一把尿,想把一个孩子拉扯到成家立业,不知道得耗费多少心血。
张硕嗯了一声,琢磨片刻,说道:“天天抱着他你也累得慌,明儿我找岳父给他打一个小摇篮,挂在床上,他没哭没饿着却哭了,你就摇一摇。”省得放在床上占地方,夫妻两个睡觉小心翼翼就怕碰到他压到他。
秀姑笑道:“我嫁妆里有一个,找出来擦洗干净就行了,再过一个月我得把百子衣绣出来。差不多一年没动,再不赶工,到时候就不好交差了。反倒是你,眼前最该着急的是你儿子没名字,这不是满月了吗,你啥时候去请老族长给起个名字。”总不能天天胖儿子胖儿子地叫着,虽然他是有点胖,可也不是很胖。
张硕第二天就去找老族长,带了好几个小名回来,大名暂时没取。其实壮壮也是小名,就是后来没取大名,一直张壮、张壮地叫着,成了大名。
“二傻?二毛?二壮?小壮?二憨……”这都什么小名儿啊?
秀姑目瞪口呆,怜悯地看着床上流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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