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了东西?”
嬴抱月疑惑道,“加了什么?”
婚书再怎么特别不就只是张纸吗?
慕容音沉默了一瞬,“我在里面加了个阵法。”
阵法?
嬴抱月一怔。
阵法主要是由图案和灌入其中的真元甚至神魂组成,所以任何可以画上图案的地方的确都可以加上阵法。
另外将阵法画在纸上也是一种极为常见的携带方式,只不过这种画在纸上的阵法远不如在其他媒介上稳定,需要阵师在阵法一道上具备极高的水平。
而这种画有阵法且能发挥出阵法威力的纸被称之为阵纸,高明的阵师所制出的阵纸就像是精密设计好的程序,只要遵循一定的使用方法,即便是不懂阵法的普通人也能通过阵纸使用极为强力的阵法。
也因为这样的特性,阵纸往往会被当作某种“杀伤性武器”使用,往往会被固定在纸上的都是凶阵,被发动之后就会成为……
嬴抱月后背上汗毛忽然一根根竖起。
她的耳边忽然响起一段有记忆些久远的对话。
隔着棺材,一个尖声人,一个粗声人,两个男人的声音有些嗡嗡的。
“如果不是那个妖女在嬴氏子孙身上下了守护,我们哪里要冒如此大风险!”
“这毕竟是太祖陛下的血脉,在这里施展这阵法真……真的能杀了她吗?”
“只有在这里可以一试,只有这里,是传说中唯一能隔绝人神守护嬴氏子孙护身之术的地方。”
在她被镇压的大秦皇陵内,两个陌生的男人,密谋杀害公主。
而他们使用的法子,至今还铭刻在嬴抱月的脑海中。
“这阵纸是那个妖女留下的,过了七年能不能杀了嬴晗日我不知道,”尖声人在棺材外得意地开口,“但杀掉陛下这位妹妹……”
“杀掉嬴抱月,绰绰有余。”
杀掉嬴抱月,绰绰有余。
嬴抱月缩在慕容音的怀中,浑身发凉。
在她穿回来的那一天,真正的前秦公主嬴抱月在她被钉死的棺材外被人所杀。
那两个绑架并杀害前秦公主的凶手当时所用的杀人手段,正是阵纸。
一张七年前,由一个“妖女”留下来的阵纸。
而现在,后辽国师山鬼告诉她,在七年前,自己曾经制作过一张阵纸。
这是巧合吗?
嬴抱月僵硬地抬起头,月光下,慕容音的脸色白得几乎透明。
“慕容音,”嬴抱月轻声问道,“你在那张婚书上,加了什么阵法?”
慕容音凝视着洒在枕头上的月光,深吸一口气。
“我当初加上的,并不是什么凶阵。”
“说是阵法,其实只是一个小把戏,”她轻声道,“书白说,在她家乡新人成婚时,除了婚书,还会准备一种叫作戒指的信物。”
“我问书白戒指是什么,她说是一种可以将一对有情人套住的东西。”
嬴抱月听得呆住,戒指是将有情人套住……这说法好像也没错。
“我当时给婚书加上阵法,只是想将这两者结合。”
慕容音轻声道,“婚书一式两份,持有者需要时刻将其带在身上,如果丢弃到地上或者烧毁,那个婚书就会化为锁环,紧紧套在离得最近的一个人身上,如果不及时用特殊的方法解开,锁环就会越收越紧,让对方疼痛不已,吃尽苦头。”
锁环,套住,越收越紧,让人疼痛不已。
嬴抱月伸手握住了自己的手腕,声音干涩起来,“如果一直不解咒,会怎么样?”
慕容音咬紧了唇,“不会怎么样。”
她低头深深看了嬴抱月一眼,“那本来就不是诅咒。”
“就算不解开,也不会把人的手给勒断,更不会危及性命。”
嬴抱月心头一跳,事情说到这里,已经很明白了。
她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那个连李稷都觉得束手无策,这世上根本就没几个人能造的出来的红玉诅咒,山鬼只看了一眼就说能够解开。
她伸出自己的左手,缓缓抓住山鬼的袖口。
“你说的那两封婚书,都在哪?”
“一封还在我这里,”慕容音轻声道,“还有一封给了书白,最后不知所踪。”
嬴抱月闭了闭眼睛,“那婚书,是什么模样?如果点燃的话,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从外表上看,是一张红纸。”
慕容音道,“如果点燃的话,会化作红色的锁链。”
红纸。
嬴抱月笑了一声,没错,她见过。
之前在皇陵中,那两个黑衣人杀害前秦公主的时候,她的魂魄撞出了棺材,亲眼看见了他们点燃了一张红纸。
那张红纸瞬间化作了红色的锁链,夺走了前秦公主的性命。
没错,这一切她都看见了,并亲身感受到那种被火焰锁链灼烧撕裂的疼痛,那种疼痛至今也都留在了她身上,并不断蚕食着她的生命。
左手手腕忽然剧烈地疼痛起来,嬴抱月胸前一阵窒息,“那张纸,那张阵纸是……”
“对不起。”
慕容音声音干涩无比,“我不是……”
她很想说她并不是故意的,但语言此时此刻显得无比苍白,面对着这位至今都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的少女,她实在无法厚着脸皮说出这一切与她无关。
“没错。”
慕容音闭上眼睛,“你身上的那个诅咒,罪魁祸首是我。”
“一切都是我的罪过,你想让我如何赎罪都不为过。”
“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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