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瑟瑟,吹起石台下的落叶。
拓跋寻形容安静,缚在眼眶上的白绫也轻轻飘动。
他看上去纤弱淡泊如一株青竹,腰边的长刀手上的长剑反而显得和他格格不入,他这样的人看着就像是会坐在素雅的窗边,身前放着茶案,手中握着书卷,闲暇时拨拨琴,连窗框上的麻雀都不敢惊动。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文雅秀气的公子,却让台下的所有百姓和修行者哑口无言。
空气中的火星一点点熄灭,石台之下却一片死寂。
发生了……什么?
这一届中阶大典发生了太多怪事,怎么说呢,很多事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却没想到强中更有强中手,这一届的对战简直是奇葩频出。
境界低一些的修行者揉着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高阶修行者却眸光幽深,神情晦涩难言。
一切看着都那么诡异,只有霍湛脸色惨白得僵立在高台上,手中断了一半的剑在日光中明晃晃,提醒着众人刚刚发生了什么。
拓跋寻依旧站在他五步开外,还是保持着之前单手执剑的姿势,腰边的长刀好好地待在剑鞘里。
如果不是刚刚那场大火,这一幕看着就像是见鬼了。
拓跋寻看上去一步未动,而他对面对手的剑却被斩断了。
这不是见鬼了是什么?
“等、等,刚刚谁断了霍湛的剑?”陈子楚嘴巴张张合合,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还能是谁?”杜思齐像是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枉你还大我四岁,这不肯定是拓跋寻砍的吗?”
话是这么说,但拓跋寻是怎么砍的?
什么时候砍的?
要知道,想要把对手的剑一剑两断可不是容易的事,李稷刚刚是做到了,但淳于夜用的是刀,且两人之前一直在拼刀,距离离得很近,可拓跋寻站在霍湛五步开外,像是一动未动。
就算是火法剑,但剑火是以灼烧对手为主,可不是能远距离将对手的剑一剑两断的啊。
陈子楚脑门冒汗,因为他忽然想起了在风法者中流传的一种最强风法剑的名号。
无形之剑。
风刃。
可一般能掌握风刃的风法者,至少都是逼近天阶的修行者了,之前陈子楚连看都没看过。
拓跋寻总不会是连风法剑都会吧?
“这……这难道是风刃?”陈子楚结结巴巴地问道。
“风刃?”姬嘉树闻言一惊,他刚刚看清了发生了什么,原本不是如此猜想的,但听到这个名号还是一怔,犹豫起来,“你是说……”
“你是说无形之剑?”这时嬴抱月打断了两人的话,笑了笑道,“那个虽然也很厉害,但拓跋寻刚刚用的不是。”
李稷侧目看向她。
她居然看懂了?
“只不过……”嬴抱月微微低下头微笑着喃喃道,“无形之剑吗?其实也很像就是了……”
到底什么很像?陈子楚快要急死了,“刚刚那人到底是怎么把对手的剑一剑两断的?”
“一剑两断?”然而他没想到嬴抱月闻言却抬起头,“谁跟你说刚刚是一剑两断?”
陈子楚呆住了。
刚刚他明明听见了剑刃被切断的声音。
她这是在说些什么?
嬴抱月看向他微微一笑,“不是一剑两断,而是一刀两断。”
一刀……两断?
陈子楚瞳孔收缩,嬴抱月笑颜如花。
她抬起头看向将剑背到身后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向霍湛行礼的拓跋寻,轻声开口,“不怪你没有看见他拔刀,如果你看见了,那就不是拔刀术了。”
看不见的刀法。
一击必杀,拔刀术。
桂花树下的少年们都被这个词镇住了。
嬴抱月笑了笑,说出了她刚刚看到的一切。
所有人都看见了霍湛被一片剑火吞没后剑断了,但其实那片大火只是拓跋寻放出的障眼法,或者说,为了让霍湛动弹的诱敌之招。
只要是个大活人就不可能一动不动站在原地让人烧,这也是拓跋寻在看到霍湛打定主意不动弹后决定使用火法剑的原因,嬴抱月猜测是拓跋寻希望任何人都不要把注意力放到他的刀上,才选择了火法剑这种鲜明耀眼的剑法。
而就在剑火燃起时,霍湛果然向前冲了一小步,虽然他很快控制住了脚步,但对伺机而动拓跋寻而言,这一点空隙就够了。
嬴抱月闭上眼睛,感受着台上气息的流动。
她不知道拓跋寻眼中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但肯定比他们这些人还要丰富。
因为各种真元和气流都环绕在他身边,那一刻他精准捕捉到了霍湛长剑的方向,拔刀出鞘,真元为刃,斩断了霍湛的长剑。
一瞬间的爆发力和速度,比风更快。
而他本人却站在原地,脚步没有挪动一分一毫。
这就是拓跋寻的战斗方式。
嬴抱月深吸一口气,拔刀术在她上辈子的世界里在东瀛又被称为居合斩,但这其实不是发源于东瀛的剑术,而是源于中国双手刀法中的“腰击式”,原本只是不受重视的技巧,但她的师父却很喜欢这一招。
这种招式很适合在众人眼中的“弱者”。
谁能想到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却能在对手靠近之时,拔刀出鞘斩断对方的脑袋呢。
拔刀术也因为某位大司命的存在在山海大陆上变得出名起来。
只不过这一招对修习者的心性和素质要求极高,很少有人能学会。
“居然是拔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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