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县令这些年被县城近郊离奇的几宗失踪案搞得焦头烂额。
十二年前他拖关系从达县由从七品的县承调来宜阳任县令。达县是个下县,宜阳却是三千多户的中县,元县令刚到任时很是春风得意,不成想舒心日子过了没两天便一连接了两宗失踪案。
两宗案子失踪的都是年轻男子,离家时告知家人到郊外会友,而后失踪,元县令当时本着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心态,很想好好破了此案树立树立青天的威名,却不想耗尽心力,却毫无线索,失踪案成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悬案。
时隔四年也就是八年前又发生了两宗,失踪的同样是单身青年男子,在紫阳山附近游玩时失踪,元县令几乎将县郊掘地三尺,县郊的村子以及紫阳山上散居的住户逐户盘查。结果仍是毫无线索。
再过四年又是两宗,还是单身年轻男子。失踪的地点仍是县郊,这次县府几乎倾巢而出,结果再次败北而归。
一度宜阳及附近的年轻男子再不敢单独出行,县郊尤其是紫阳山附近成了青年男子踏足的禁区。
多年来元县令因为这个连环失踪案一直耿耿于怀,誓言不破此案不离开宜阳。
当然,元县令多年来没能离开宜阳的原因断断不是因为未破此案。
半月前又发生了一宗青年男子失踪案。又是一个四年。
若说是凶杀案,却不见尸首;说是绑架案,七位失踪男子的家人从未接到过勒索:一个两个失踪也能解释为意外或是故意离家。
却偏偏是七个正当风华的大好男儿。
若是凶杀案,这凶手显然将官府和法令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几宗案子把元县令的脸面拍的啪啪做响,着实让他劳神劳力。
元夫人让丫鬟给元县令打水洗漱,夫妻二人又讨论起案子,自是各自唏嘘短叹。
墨池这边也在劳心劳力,柳顺娘明日要带她和墨溪去“修业寺”抽签上香,把准备供养膳食的事情交给了她。
修业寺是律宗祖庭,修行人不沾荤腥,墨池便做了罗汉斋、五色蒸卷等素食。
“修业寺”在紫阳山的山顶,柳顺娘想烧到头柱香,第二日天未亮便顾了马车带着墨池姐弟出城往郊外去了。
紫阳山离县城有十几公里,马车只能到山脚下,母女三人便带着供养的一应物品往山上而去。
墨溪一路在马车上睡得迷迷糊糊,此时下了车,见姐姐走在前面提着食盒,母亲也挽着一个大包袱,自己却两手空空。显然母亲和姐姐没打算让他帮忙。
他觉得自己的男儿自尊受到了轻视,有男人在,女子呈什么能?这种出力的事情自然应该由自己来干的。
墨溪闷闷的拿过来母亲胳膊上的包袱,又上前几步提起墨池手里的食盒,也不说话,便径直往前去了。
柳顺娘和墨池互看了一眼,柳顺娘便一笑,说道:“这孩子,心疼他还不领情,平日里明明是个跳脱的性子,生起气来却又像个闷嘴葫芦,只知道气鼓鼓的不说话。”
上山的路基本全是一级级青石板铺成的台阶,只是每四五百级台阶便会有一个小小的平台,平台上有凉亭可供善男信女们休憩。
墨池小心的扶着母亲走在台阶上,她看看走在前面不远的弟弟,他右手挽着包袱,左手提着食盒,小小的身影虽然还略显瘦弱,却脚步坚定。
想想梦境中的弟弟,善良莽撞,有一颗有担当的心,却没有乱世中能维护自己和家人的本事。
她便对母亲道:“娘娘,您有想过溪儿以后能做什么吗?”
柳顺娘回答道:“溪儿才十岁,还小呢,再过几年再看看他能做什么吧!”
“娘娘,甘罗十二拜上卿,项橐七岁为孔子师。若想成为真正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溪儿虚岁十一已不小了。”
柳顺娘一愣,脚步顿了顿。这个女儿如今越来越懂事稳重,这番话说的竟然很像夫君的口气。
她总觉得孩子们都还小,自然应该在父母的羽翼之下无忧无虑,女儿的心思显然太多。
但这番话说的却有些道理。
柳顺娘便问墨池:“以他的性子,你觉得应该能做些什么呢?”
墨池一边走一边凝眉思索道:“溪儿不爱诗文,学堂里夫子布置的课业十之五六都不能完成。可见以后走文科举的路子是行不通的。但他性子活泼,爱结交朋友,而且思维活跃,咱们街坊的孩子们都服他,说明他平日里处事能服众。”
墨池想了想又说到:“娘娘,以溪儿的性子,行商倒是行的通,但行商之事风险居多,若在太平盛世只要稍有能力之人,自然可保全家衣食无忧。但若在乱世,行商则是刀口搏命的行当。”
听到这儿,柳顺娘便打断到:“池儿,莫议政事。”
墨池笑了,她知道母亲担心自己又说出“改朝换代”这样令世人惊悚的话来。
“娘娘,女儿只是和您讨论溪儿的事情,与政事无干的。女儿觉得,溪儿可以学武,学武一则强身健体,二则以后考武科举也会是一条很好的出路啊!”
母亲以往的事情墨池知道些许。她能理解母亲希望墨溪出人头地,为自己争口气的心情。
这几年眼见墨溪走科举之路无望,母亲心中的失落墨池也一直看在眼里。
但她的本意自然不是希望墨溪以后去考武科举,再过几年朝廷都会没了,这官还怎么做?
但学武之人显然在乱世中更容易生存。
学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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