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方青闻言便是一阵愕然,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能够看到,纪侠如在说到迷楼的时候,他的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这使得陆方青不由得细细地端详着纪侠如,一时没有说话。
纪侠如看陆方青不说话,顿时便急切了起来:“先生!先生!”
陆方青这才点了点头道:“的确是看到了。”
纪侠如大为振奋,道:“真是不可思议,如今的迷楼是重建的,规模比起真正的迷楼要小得多,虽然韵味犹存,可是却没能感受到那种‘使真仙游其中,亦当自迷也’的意境,没想到这世间竟然真的有人能够看到那座迷楼,先生……”
纪侠如颇有些欲言又止,可是他还没有说话,陆方青便已经知道他想要说什么,道:“虽然我是看过了以前的迷楼,可是当时也是机缘巧合,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够再游迷楼,我也不知道,所以你就算问我也问不出什么来的。”
纪侠如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一时难掩失望。
陆方青深深地看了纪侠如一眼,脑中闪过了十六年前的那一天晚上,那道身影对自己来说也是如梦如幻,但他依然追寻了十六年而无悔,怎么纪侠如与他也是同一种人么?
想到这里,陆方青不由得宽慰道:“一切缘法自有天定,存有这分念想,他日或许会有得见的一天。”
陆方青也不知道,自己这么说的时候,是想要说给纪侠如听,还是说给自己听,不过纪侠如在听完之后心头微动,眼中有着浓浓的期盼,那种样子让陆方青觉得很怪异,这种怪异到底是怎么样的他也说不上来,不过陆方青知道,或许在自己追寻着那道幻影的十六年里,身边的朋友看自己时就是这样的目光吧。
纪侠如走后,陆方青一个人在书房里待了许久,他没有去作画,只是想了好多好多,然后苦涩地笑了笑,长长地叹了口气,一时间竟然有些茫然了。
与纪侠如去了一趟观音山后,礼荨菱便神思不属的,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也发了好一会儿呆,最后她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之中走到了陆方青的书房外。
礼荨菱刚刚来到,便看见纪侠如兴冲冲地从陆方青的书房走了出来,她明显愣了一下,看得出来纪侠如似乎心情不错,想起他今天跟自己说的话,礼荨菱目光微垂,也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纪侠如并没有发现礼荨菱,等到他走远了,礼荨菱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之后,听到了里面传来一声叹息,礼荨菱目光一动,便走了进去。
陆方青刚刚叹完气,房门外却突然站着一个人,他嘴角微翘,双眼微微眯起,好看如同天空月牙。
礼荨菱笑着道:“刚刚听到先生叹气,莫非先生有什么烦恼?”
刚刚与纪侠如才刚刚说过这个话题,在陆方青看来,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他自然也有烦恼,不过现在礼荨菱又再问起,陆方青只是微微一笑,向礼荨菱招了招手,礼荨菱走了进来。
陆方青将画板支好,宣纸铺于其上,示意礼荨菱拿起画笔。
礼荨菱眉眼含笑,走到画板前,道:“先生想要我画什么?”
陆方青想了想,却是问礼荨菱:“你想画什么?”
礼荨菱转过头来深深地看了陆方青一眼,然后低下头,道:“先生,不如我画一尾鲤吧。”
陆方青显然没有想到礼荨菱会选择画鲤,他上下打量着礼荨菱,然后转过头来看向那现在还是一片空白没有任何笔划的画纸,声音淡淡道:“你画吧。”
礼荨菱闻言,便落笔。
一笔一划,落于纸上,白色的纸上,黑色的墨迹,是那样的显眼,黑色的线条墨点相互勾连,让陆方青突然觉得眼前一亮。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礼荨菱在画板前凝神一笔一笔落下,陆方青站在礼荨菱的身边,身姿笔挺,一动不动,成了一道静止的风景。
夜色渐沉,不知不觉之中,户外的月光洒落下来,今晚月明星朗,净空无云,月光长长地拉过了房门,将礼荨菱和陆方青的身影拉得笔长。
书房里并没有点灯,可是礼荨菱笔下未曾停下,纸面上黯淡朦胧,可是他们的双眼却紧紧地盯着那张小小的纸面,仿佛在看着这世间最为美好的风景。
最后一笔,礼荨菱落下,她闭上了眼睛,然后轻轻地放下了笔,然后再睁开眼睛来的时候,便看到了自己的那幅画。
这是礼荨菱画得最成功的一幅画,也是礼荨菱画得最成功的一幅鲤,神韵上虽然尚有不足,可是那尾鲤却十分灵动,充满了活力,在那浅浅的水草之中游动,仿佛在看着礼荨菱和陆方青,轻轻地吐着水泡。
礼荨菱转过头来看向陆方青,却发现陆方青一双目光炯炯,紧紧地盯着自己画中的鲤,整个人入了神。
难道……
礼荨菱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就好像当年她看到陆方青所画的鲤一样,她曾经被那幅画带动着,进入了画中的世界,难道说现在,陆方青也与她当年一样吗?
陆方青进入了画中的世界,而且还是她所画的,画中的世界?
当有了这个发现,礼荨菱真的兴奋,双手紧紧地握了起来,目光直视着陆方青,竟然多出了一丝期待和忐忑。
陆方青此时,游于小溪边,看着水中之鲤,欢快摆尾,时时跃出水面,他在原地坐了下来,那尾鲤也不认生,就在陆方青的边上嬉戏。
水草浮动,拂过那尾鲤的身上,随之而舞动,那尾鲤很活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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