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方青执黑棋,捻在手中,细细观赏,那颗小小棋子以大理石经过道道工序,精细打磨而后形成,虽是石质,却是晶莹剔透,可比宝石之质,拿在手中便有一丝沉重感,让陆方青微感讶异,道:“小小的棋子,竟有这样的重量。”
礼秀锋笑笑道:“先生有所不知,秀锋向来喜欢下棋,对于棋子也不由有些挑剔,一般的棋子并不愿意使用,这些棋子以大理石为材,经过道道工序,在每一道工序中,都会加入一些物质,以使得材质稳固,颜色自然,为了制作这些棋子,也是颇费一番功夫的。”
陆方青不由得看看对面纪侠如所拿的白棋,道:“不错,看这白棋温润如玉,柔而不透,黑棋则漆黑润泽,色泽手感尤佳,坚而不脆,沉而不滑,比之一般的水晶、玛瑙及其他玉石制成的棋子来要好得太多,难怪秀锋会将其珍藏。”
纪侠如笑道:“这样的上佳棋子,才配得先生以之施展棋画神艺。”
陆方青目光回落到手中黑棋,道:“在我而言,棋如画,而画者,有以中心泼墨,渲向四方,重心高染,化开渐淡的画法。”
这样说着,陆方青捻着棋子,一子正正点在棋盘中心那天元的位置。
不管是纪侠如还是礼秀锋,都被这一手给惊到了,他们下棋也算是时日已久,只是一直少有见过这种第一子便下到天元位置,想想陆方青刚刚所说的话,似乎别有味道,让他们似有所悟,但紧接着他们的眉头又是一跳,因为陆方青棋子虽下,手却未离,只见他点着那黑棋,往前推进,一点一点,一格一格,往边角推去,直到那星点之下,才慢慢离手。
纪侠如看向陆方青,有些怔然,刚刚的那一下,他的全部心神都被陆方青的右手牵引,随着他的右手手指的移动,随着那黑色的棋子由远而近,慢慢移动着,仿佛他自身也化为微不足道渺小的沙尘,在那棋盘之上看着那黑色的点走到那边角,然后,他有一瞬间的迷茫。
连忙摇了摇头,纪侠如苦笑,道:“先生果然气魄非凡,只是第一子,便让我看之不透,仅仅一子,便好像让我迷失在万花丛中一般。”
陆方青却是淡淡一笑,道:“相由心生,静心凝气,混沌的画卷便可以在心头铺开。”
纪侠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地吐了出来,他扫除了心头的那些杂念,然后也下了一子。
陆方青没有太多犹豫,紧接着也下了一子,礼荨菱在一边看着,渐渐的,她的双目从那棋盘上移开,目不转睛地看着陆方青,渐渐的,竟是看得痴了。
没有人注意到礼荨菱神色的异样,纪侠如在专心地与陆方青下棋,而礼秀锋双目流转,随着陆方青的棋子落下,在那棋盘上一会儿东一会儿西,一会儿北一会儿南,或左上角或右下角,或右上角或左下角,陆方青不像是在下棋,倒像是在泼墨作画,看似是杂乱无章,偏偏却牵动了每一个人的心,只是,却没有人能够知道,陆方青到底想要下出什么样的棋,或者是想要作出什么样的画,只有礼荨菱一直在注视着陆方青,才注意到那神色之中,包含着深如大海的感情,那思念如潮水一次次涌来,几乎要将她给淹没。
纪侠如所下的每一子,所花的时间越来越长,到最后甚至是有一些艰难,他完完全全掉落到陆方青的节奏之中,然后发现,他迷了路,他看着自己的棋子,看着棋盘上的地域,竟是不知道这一子应该落在哪里,明明有那么多的地方,明明局势尚不明朗,但是他却觉得,如果这一子落得不好,便会毁了大局,让他这一子迟迟下不了手。
陈淑瑶已经热过了饭菜,将之端来,并没有打扰到下棋的人与观棋的人,将饭菜放在一边,她站在礼秀锋身边,一起看着这一盘棋。
应该下在哪里呢?想着想着,好像每一个地方都不是,好像每一个地方都不能下,如果找不到最好的地方,那么这一子一下,便会使得这棋盘支离破碎,不能这么做!
陆方青坐在那里,静静地瞧着他,然后目光又移到了棋盘上,他不像是在看着自己这一局棋,倒像是在看着一幅自己所作的画,如今还只差少许,这幅画便可以完成了,只是不管礼秀锋和陈淑瑶在一边怎么看,这幅画他们却怎么也看不出来,他们所看到的只是一盘杂乱无章的棋,硬着头皮去琢磨那形势,却发现好像根本就没有围出一块完整的地,这样的胜负还应该怎么分?可是为什么,棋艺过人的纪侠如,如今会下得这么辛苦呢?
最终,纪侠如这一子终于还是落下来了。
这一子,像是用掉了他的所有的决心,让他整个人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全部的力气,笔挺的身姿在那一瞬间稍微垮了下来,但是紧接着,他又振作起精神,强行让自己坐好。
“作画还有另外一种方式,由四面八方而起,分踏万道而行,如同百川都归海,如同星域终照明,集合一切只能之力,完成集齐所有可能之画。”陆方青这个时候又轻轻地说着,捻着棋子将要落下,“这样的画,要用尽全部的心神去画,要耗尽所有的感知去悟,一笔一划都是心血之作,才能将整张纸连接起来,就像曲径通幽处,但若不能理解那番意境,走在曲径之处,不过一小道罢了,曲径只是曲径,禅房只是禅房,便没有意义了。”
一子,落下,纪侠如猛地抬头,目中迷茫。
“先寻一重点,向四边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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