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刘姨娘下去,徐业文与徐业征兄弟二人上前对着徐庆之夫妇作揖:“见过二叔,二婶。”
“多年不见,你们两个也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徐庆之脸上流露出些许的宽慰,看着眼前的两个孩子,他不禁想到当年他与大哥临风窗下练武习书的光景,时光一晃,眼下已物是人非。
“你们父亲虽不在了,但还有我和你们三叔,往后有什么事只管与我们说。”
“多谢二伯父。”
几人站在这里寒暄了几句便各自散了,大少爷二少爷惦记自己的母亲,不愿离开兰芳院,便在门庭外候着,待祖母与母亲说完话方才进去。
“业征,祖母方才为何那般看着我们?”徐业文拧着眉头问道,方才祖母出来时目光落在他们兄弟二人身上许久,那双矍铄的眼睛里似乎带了些许的怜悯,让徐业文心底不由生出一股凉意。
徐业征摇摇头,他方才也觉着祖母与往常有些不同,不过想到病榻上的母亲,他的疑惑便消散了,母亲向来与祖母亲近,今日母亲重病,祖母的心情怕是与他们一样糟。
“不知道,我们还是进屋看看母亲吧。”
业征这么一说,业文也不再去想了,兄弟二人抬脚跨过了门槛,径直朝沈氏的病榻走去,才到床前就见沈氏一双猩红的眼里含着闪闪泪光。
“母亲不要哭了,哭多了伤神,这身子就更不爽利了,为了我和弟弟,您也当保重自己,”业文看了看手臂上的白帐,眼泪倏地涌了上来,“父亲已经不在,我们不能再失去母亲了。”
话音刚落,母子三人顿时齐齐落下泪来,年纪稍小的业征更是顿时呜咽出了声,沈如眉看着哭成泪人儿的孩子们心如刀绞,她何尝不想保重身子,等到他们成家建功立业,这是这副身子却由不得自己了。
沈如眉抹了抹眼角的泪痕,强挽上一个笑容,“母亲身子不好,怕是难以照看你们成人,如今府中二爷当家,二夫人秉性和善是个有情义的,母亲与她有旧交,将来有什么事你们兄弟可倚仗二叔一家,他们定不会亏待了你们。”
兄弟两人听了母亲交代后事一般的话心中有如压了千金巨石,两人心有感应般四目相视而对,瞧见对方心中也是这么想,便立时开口阻拦母亲:“母亲不要说这样的话,叫儿子心里难过。”
被儿子打断的沈氏一时有些怔楞,她怎么跟儿子们说起这些事了,叫孩子们听了伤心,这些话原应与母亲说的。她看看两个儿子,伸出手去为业征抹去腮边的泪,脑海中闪现过业征刚出声时那张皱皱巴巴的小脸,那时他的眉眼尚未分明,只顾蹬着腿儿哭,洪亮的声音似要把外头漆黑的夜撕裂般,一眨眼时间已过了八九年,如今他也在哭,却是无声的淌着泪,似带着血歌唱的杜鹃,无声胜有声,叫人跟着心疼。
说便说了罢,他们已然长大。
“你们长大了,若是哪天我不在了,你们也要听祖母的话,听二叔二婶的话。”
“母亲!”兄弟二人心急又难过地喊道,声音比平常要高了几调。
沈氏摇了摇头,“母亲对不住你们。”
“母亲生养我们已是天大的恩泽,孩儿怎敢当得母亲一句对不住,若说是对不住,是孩儿们没有照料好母亲,叫母亲在病中烦忧,”说着徐业文拉着弟弟在母亲床前跪了下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沈氏一急就要伸手扶他们,身子一晃却将手落在了紫槐床沿上,发出一声闷响。
徐家兄弟跪在地上的双膝急急向前挪了几寸,“孩儿不得报答母亲之恩,但求母亲不要为我们兄弟二人劳心,好生将养着。”
沈氏见两个孩子执拗,心底长叹了一口气,“罢了,你们起来吧。”
两兄弟见母亲又躺回了卧榻,面上的神色也平静了三分,便起了身。
不多时,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及近房门时脚步才缓了下来,兄弟二人回过身去看那来人,却是方才去煎药的刘姨娘,只见她形容靓丽的面庞上挽起一个恭谨的笑容,见了兄弟二人在场便依制作了福礼。
见是刘姨娘,兄弟俩神色淡然地回了头,照理说,他们应该讨厌这个分了母亲宠爱的女人,但每每瞧见她那副眉目善睐的样子却叫人丝毫讨厌不起半分,加之她虽成了父亲的专房之宠,却也没做过什么恃宠而骄的事情来,对祖母孝顺,对母亲恭谨,对他们两兄弟也是守礼遵制,是以当她揽下照顾母亲这件事时,大家也没有反对。
“有了大少爷、二少爷的关怀,姐姐的神色果然好了许多。”刘姨娘这一声姐姐唤得自然,躺在床上的沈如眉脸上也多了几分柔和,见她手里端着给自己熬的药,沈氏面露些许歉疚“每日都要劳烦妹妹,姐姐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一听沈氏这话,刘姨娘的眼底顿时红了起来,“伺候姐姐是妹妹的本分,姐姐这样讲真是折煞妹妹了。”
看着刘姨娘言辞如此恳切,沈氏脸上的笑意又多了几分,她果然没有信错人,从前刘姨娘得宠,她日日看在眼里心酸,谁知相处久了才知道为何她能成专房,人生的美,心若兰蕙,待人恭谨,礼数全恪,若不是沈氏自己开口让她唤自己姐姐,她怕是回回见到自己都要叩首唤“大夫人”。
“晨起才吃过的药,怎么现在又要吃?”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沈氏不禁掩了掩鼻,这些天她喝了不少的药,闻味道几乎都能断出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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